冥火阎罗嘴里开始念颂近万年不变赞辞,对他来说,这恐怕是最困难考验。
已经丧失活性声带,挤出佶屈聱牙句子,在隆隆火焰喷发中,更是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人们起垂下头去,合声道:“喏。”
冥火阎罗无声笑,拾阶而上。
才登两阶,祭台上熊熊燃烧阴火已迫不及待地将他拢进去。
刹那间,祭台上火光变成炽白颜色,宽大祭袍在火焰中狂舞,恍惚中,有股澎湃力量从冥火阎罗已形槁骨立身体中勃发出来,如只无形大手,瞬间主导阴火跳跃和流动。
因为突生变故而呈现乱象宗门修士,在见看此种景象时候,终于恢复祭祖大典时庄重。
冥火阎罗眉目间疲倦和死气已经肆无忌惮地扩散出去。他点头道:“做宗主,并不简单。当此鬼灵返生之日,你且观如何祭拜祖宗,日后依例奉行,遵行不悖,不可轻忽懈怠。”
这话便有些古怪,阎夫人微微怔,最终还是垂首应是。
冥火阎罗微微笑,缓缓转过身去。
眼看着他便要登阶,忽又道:“宗门大典,唯精唯诚。观礼之人,亦需诚心静意,蹑虚踏空,岂是为客之道。”
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却狠狠刮落恶客面子。
冥火阎罗似乎刚从梦里回神,嘴里喃喃说着晦涩难懂话,颤巍巍地要转过身去,似乎突然想起忘什,又止住身形,低声道:“阎鸳,你过来。”
犹在小岛边上阎夫人闻言,移步上前。
厚重祭袍风帽挡住苍冥子仇恨眼神,也让人无法见到她此时神情如何。
她直走到祭台之下、刚刚碧水君所立之处,方停住身形,掀起风帽,露出秀丽苍白面容,垂下头去。
在旁李珣眼尖,恰看到有层黑雾从她脖颈处缩下去,还其本来雪肤颜色。
湖边,数千弟子再度匍匐地上,在火焰跳跃某个间歇,再发呼啸。自远古传下旋律,浩荡奔流,充斥鬼门湖每个角落。
冥火阎罗慢慢举起双手,在头顶合拢,向虚空点,下沉至眉心,稍顿,然后整个身子均虔诚地弯下去。
水泡滚动炸裂“咕咕”声响起来,那是祭台另面,化阴池里“太素化阴玉液”对周围环境异变做出反应。
而化阴池正上方,空间裂隙已伸展为半人高,且在不住地扩大。
透过裂隙,似乎可以看到另个世界无边无际虚空,偶尔有精炼纯净九幽地气漏出来,便似在火堆上洒把油,使得祭台上火光爆发出更夺目光芒。
七修尊者面孔依然波纹不兴,眼眸中碧绿光芒却是大盛。
但最终他还是领头降到湖心岛上,连着那“保镖”,十几人合在处,抱臂旁观。
“此亦为奇耻大辱,宗门修士需刻心以记。”
如此低语,便只有小岛上诸位长老才听得到。
不管各自心中想些什,至少在语音落下瞬间,他们想法是最接近。
冥火阎罗注视她会儿,点头道:“不论如何,在死后,你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周围略有些杂音,但很快就消褪下去。
阎夫人面上现出层娇艳红晕,神情却还能保持着从容淡定。
她静默下,以平静语气开口。
“阎鸳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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