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像薛平治这种层次,必然是内外体,心法、境界、思维,都要统合如,不得稍有偏差,也不可能有偏差。这是长年累月打磨出来,务必圆转如意,构成道基重要组成部分。
可由于这病变,长期压抑心性,与受创之前记忆产生偏差,再难完全合拍,强行统合,只会造成更加严重后果。
如此“移情换性”手段,等于是绝薛平治再进步可能。
而这点……薛平治应该已经知道才对!
从妄境中路走来,余慈该看、不该看,差不多都看个遍,对罗刹鬼王和薛平治之间仇怨源流,也已是如指掌。
说实在,这种“切脉”,也就是个形式。
脉象法理,余慈也是半懂不懂,真正要做,是借气脉运行,探测薛平治形神变化微妙之处。
从踏入妄境开始,余慈判断,就是个由表及里、由虚而实、由神而形流程。此时,他研究方向,已经从病中心绪、记忆变化,朝形神交界地天然结构变化靠拢。
在余慈看来,当年病因,或是从神魂上切入,可这些年过去,根子已经转移到形骸之上。
用最为精准说法,是作用到形神交界地,引起相关异化。
状态,又闭上眼睛,定定神,重新开口:
“惭愧,头回做这种事,还要以酒壮胆。”
她在自嘲,余慈却没有调侃,薛平治做到这步,真不容易。
薛平治也没有继续感慨,渐入正题:“心绪不宁,妄境迷乱,道友路辛苦……不知可有所得?”
“还要为元君把把脉。”
同样,他也清楚地知道,薛平治这些年来,可不是单等着“渊虚天君”来救命,在漫长岁月里,也是想尽切办法,来抵御、化解罗刹鬼王禁制手段。
在获得“熔炉符牌”之后,薛平治努力已出现实质性进步。
可某种意义上,“进步”往往都是为证明:
形神交界地,也就是余慈形容“黑森林”,可说是个千沟万壑复杂地形,念头就是洪流,长年累月地冲刷,就会形成固定“河道”,也就是思维和情绪上“惯性”和“反应”。
薛平治问题在于,她这块关键区域,已经在长期病变中,产生严重“变形”,受伤之前“惯性”,和眼下“惯性”,已经不是码事儿。
就好比面对同种颜色,受伤之前,她可能是本能地喜欢;但如今,“喜欢”就变成“厌恶”。
此类变化,不是星半点儿,而是普遍性。
也就是说,就算余慈将罗刹鬼王阴损禁制袚除,薛平治性情也难再回到从前。
余慈神情尽可能放得轻松些,缓步走到薛平治身前。
薛平治保持着侧卧姿势,没有动弹,只将眸光定在余慈脸上,意绪复杂。
此时此刻,她就像变回早年贵气满身皇室后妃,又仿佛重归“平治宴”上恣意岁月,意绪在现实和过往之间,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盘转流连。
余慈知道,她虽是主动开启受妄境,仍不免受其所困,现如今沟通起来不那容易。
余慈也不拘于小节,见她单手支颐,只余手闲着,且是覆于大袖之下,干脆自力更生,将袖口卷起,露出段白藕似手臂,随即伸手按在她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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