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年,娘也死。个人靠着点点抚恤金活下来
看她傻愣愣地望着胡同口,也跟着看。日头还没完全升起来,雪映在眼里都是淡蓝色光。
辆马车停在胡同口,这里太窄,车进不来。三个和爹穿着样官服人下车,他们脸仿佛被冻僵般麻木生硬。其中两个从车厢里抬出张门板,上面躺着爹硬邦邦尸体。
他们把他抬到门口雪地里放下,领头那个面无表情地甩下两吊铜钱,然后就离开。他们官靴踩在雪地上,却连行脚印都没有留下。
那个早晨娘直在号啕大哭,整条胡同里没有户开门,可知道他们都在门后听着。个朝廷走狗鹰犬死,他们在背后乐还来不及呢。
但却声都没有哭出来,只是坐在爹尸体旁边,动不动地看着他。风很冷,雪很冷,爹手比身上还要冷。
拷打,永远做着见不得人事情。
大明朝,锦衣卫起起落落,但对草芥小民而言,这三个字永远与恐惧相连。只要街上出现身着锦衣华服、操着京师口音人,所有人都会退避三舍,好似避让着瘟神,就算你是贵为品当朝首辅,也要对只有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毕恭毕敬。
因为们是鹰犬,皇帝鹰犬。
何为鹰犬?猎鹰走狗,为主人追逐猎物,然后把它们尸体乖乖衔回交到主人手里,去乞求那点点残羹冷炙。有些人是为那点恩舍自愿做名鹰犬,而有些人是生来就要做鹰犬,比如。
当时朝廷把全国百姓划成十等,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九儒、十丐。其中户籍又分民籍、军籍、匠籍,这三种户口分别被户、兵、工三部统辖,此外还有最低贱乐户,也就是当时娼妓、歌女等等。
他其实算不上什好人,更不是个好父亲。他爱喝酒,喝醉会用藤条打和娘;爱赌钱,赌到家徒四壁,死都没有副好棺材容身。可直在想,就算他有百般不是,也不应该死得这不明不白,句话都没有留下,像条冻死在街上野狗。
后来明白,鹰犬性命,在主人眼里根本文钱都不值。
可当时却没有任何悲伤,只是很怕。并不怕眼前这个死人,而是怕有天会弄得跟他样下场。这身官服迟早是命运,不想就这被命运吞没。
可又能靠什?想来想去,心里那个单子上只有个名字,就是自己。
从那天起,这生再也没有掉过眼泪。
就是军籍,而且是锦衣卫军户。所谓军籍,就是说这家里世世代代男丁,都是要去当兵。从记事起就知道,爹是名锦衣卫校尉,以后也会是名锦衣卫。
校尉算是锦衣卫里最底层官职,上面还有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镇抚使、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位于最顶端才是指挥使。
只可惜爹到死那天,也只是个小小校尉。
到现在依然还记得那个冬天清晨。
那年才九岁,住在朝阳门内条小胡同里。前晚下整夜雪,都快把破旧屋顶压塌。早晨起来,娘带着去门前扫雪,刚刚推开街门,娘手里扫帚啪地就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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