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立在烟云弥漫崖边,山风拂衣,飘飘如仙,“郡主真是选处好地方,这里景致颇有几分似天都峰。”
在他身畔披着轻裘自然是苏云落,长睫被雨雾濡湿,愈发显得瞳眸深楚,肌肤润白,蒙蒙白雾簇拥身侧,仿佛随时会隐去。
左卿辞向云山深处望去,堆玲珑叠错楼宇显出模糊影子,“那处院邸名为明昧阁,云落可知出处?”
苏云落神色微动,左卿辞玩味笑,“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出自道德经,介女子用这样阁名,郡主端是品味不凡。”
路望着楼影行过去,山缘两侧白梅次递而绽,路冷香浮动,让人想起那个风华殊异清雅女子,同样美丽,同是自开自谢,隐息于深山幽
她长年各地飘泊,时常要躲避追捕,切在她身边都留不久,也就无所谓想要。“不用,这个丝很贵呢,已经很好。”
他挑起眉梢,忽想到个问题,“云落通常怎样过年?”
年节于她除有些不便,与平常并无两样,答自然毫无意趣。“找间不起眼旅店,备批馒头酱菜,街市全歇,白日里锣鼓闹厉害,唯有晚上能清静些。”
左卿辞望她好会,“你对过年印象仅止如此?”
她确实想不出其他,也就没再接口。
而近,他放下短笛手扶住,将她纳入臂弯。
“送过去,他似乎有点意外。”苏云落开口。
左卿辞没有多问,“琅琊比金陵更冷,给你添两件裘衣,会去试试合不合身,这次要在路上过年,东西得置齐些。”
她没什反应,这阵新衣比过去十余年加起来还多,件件制作上乘,绣纹华美,大概这样衣着才适宜随在左卿辞左右。
他从怀中取出条丝链,替她系在颈上,将坠系乌珠放入她襟内,“虽然慢些,好歹修好,用贵霜所出宛丝,不会轻易断落。”
他神色多几分和熙温存,“无妨,等到琅琊,那里有最好景色,你定会喜欢。”
左卿辞居然真走,在年节前夕悄没声息离开金陵。
不告父母,不拜亲长,来去浑若无物。
不出三日金陵已传遍,世人皆知靖安侯长子目无尊长,骄狂纵性,不谙礼法,引起无数评议;靖安侯府陈年宿辛也被人再度翻起,路甚嚣尘上,成为腊月最轰动话题。
不管外界纷纭,左卿辞已经远远抛开。灰蒙蒙天幕下,马车停在山崖边,正值细雨初停,雾雨朦胧,远山交叠,在浩然云海中似幻似真,蔚然壮观。
宛丝是贵霜国界山上独有异蚕所吐,这种蚕产量极少,所出丝至轻至韧,寻常刀剑都斩不断,加上色泽美丽,所以极珍罕。她瞧着丝链有点讶异,不过没有询问。他看出来,弹下她小巧额,“这丝本是金色,你必然又嫌太过显眼,特地让他们染成灰黑。”
这大约是最丑宛丝,与冰凉却邪珠同贴着肌肤,又异常安心,她不由自主抚下。
他看着她,浅笑而问。“云落还有什想要?”
她诧异抬眼。
“却邪珠本是你东西,物归原主罢,算不得礼物,新年要到,可有什喜欢物件?”他解释句,言毕莞尔晒,“赤眼明藤可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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