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但笑不语,递过盛着生日贺仪锦盒。
窄小木船随着海波摇晃起伏,她取下覆面布巾,漫天云霞映入眼帘,深蓝大海无边无际,衣上凝着干涸盐粒,唇舌干燥如火灼。她下意识摸下里衣,取出个层层包裹水晶匣,里面枝赤红如珊瑚短藤,满布奇异黑色斑纹。
切伤痛都被遗忘,她摩挲许久才小心翼翼放回怀里,转为处理腿际伤。敷帕浸透渗出伤液,她揭开看看,又覆回去,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左卿辞给许多灵效伤药,小腿已经褪去黑紫,不复撕心裂肺痛楚。
赤眼明藤在东海蓬莱阁,那是座孤岛,最大难处是入岛与离岛,她已经成功大半,只需划至海岸,安全踏上陆地。茫茫大海上,辨别方向并不容易,好在她有个出色助手,灰隼双翼展,长唳声,从高远天穹滑过,她拾起浆,在暮色沉沉大海上划开,朝着飞鸟指引方向驶去。
漫天星光荧荧烁烁,如她心头溢不尽欢喜。
灼人骄阳直投下来,晒得肌肤火辣辣痛,长剑远远落在地上,反射出白光异常刺目。
这次门中较技,有多位长老在场评议,也让同辈师兄师姐稍有顾忌,仅仅是击飞她手中剑。对手已经利落离场,她低着头,慢慢拾起剑,耳际议论又开始涌入。
“……天资不佳,学三年依然不成器,不堪造就。”
“……习剑已晚,又心智愚钝,难有大成。”
刺人议论句句烙在心上,她听得麻木,却无法不去想,昨日才回来师父是何种神色,在高高看台上见自己徒弟这样无能,会不会觉得耻辱。
药已经齐,她所牵挂人会再度醒来,执剑君临天下。
那枚最璨亮晨星,将重新回到苍穹。
适逢皇后寿辰,宫中设下盛宴于内庭欢庆,同时邀数百皇亲贵戚,重臣亲眷。满宫锦绣铺陈,云裳鬓影,笙歌阵阵,更在御花园内设诗咏台、华灯阁,兼有投壶猜枚等游乐,处处欢笑人声。
左卿辞本不爱这种场合,但这次也恰逢晴衣生辰,他避过盛宴,到游园时分才入宫,袭简雅玉色锦衣,引来无数淑媛流连注目。
“大哥!”身浅粉宫装晴衣似只明丽蝴蝶,相当惹眼,她等得心急,好容易见到翘首以盼身影,喜出望外又忍不住抱怨,“爹爹不来,二哥近日当值也是忙得紧,盼大哥好久,怎这时才来。”
忽然片衣袖替她遮住阳光,抬起头,她看见世上最亲近脸,与平日般平和随性,“比完就好,师父今天弄只羊,回去烤给你吃。”
她心头忽然就酸,个字也说不出口,跟着师父转身而去,将练剑场抛在后方。
名年长者从高台追下来。“苏璇,此女毕竟是胡人血脉,根本不具习剑资质,将来只会辱没师长,不如另收良材,那里有几个根骨不错——”
“多谢长老好意,懒散无状,有个徒弟已是误人子弟,哪还敢再收其他。”她身畔人说很随意,蕴着不羁洒落。“她学剑不精,自然是这师父之过,何况就算不成器又如何,有在,必会让她生不弱于人。”
最后句还在耳际回荡,苏云落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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