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恭敬地答道:“怎会束手无为?尝听闻,东宫有明君之像,目前朝中最紧要之事,乃力保东宫也!而后静待*佞自取灭亡!”
商辂听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地方上这些人天高皇帝远,
当今天下人心还在,正气尚存,只是天子受蒙蔽,而那些跳梁小丑趁机依附于天子为恶而已。
彼辈内无强援,外无根基,好似水面浮萍般。旦天时有变,便如犁庭扫穴,将彼辈扫而净不是难事,何足道哉!
所以这些也就是疥廯之患而已,不值得过分忧虑。”
商相公不置可否,却抠字眼地反问道:“常听人说内无根基、外无强援,你却反着说是何道理?”
方应物答道:“只怕宫中那些太监们也不待见他们,这便是内无强援;他们并不得天下人心,有志之士无不唾弃,这就是外无根基。
宴席大开,气氛渐渐热起来。也许是方应物刚才讲故事讲得好,商相公彻底放松心情,态度很随和,与席上众人饮三杯酒,又对众人勉励几句话。
几道大菜上过,并酒过三巡场面程序完后,开始各说各话。
朱知府放下筷子,先叹口气,很忧国忧民地对商相公道:“阁老致仕返乡,朝中又少栋梁,如今正道艰难,朝中多故,*佞集于陛下之侧,长此以往如何得,终成家国社稷大患!本官每每思及此处,辗转反侧,日夜忧叹。”
方应物虽然低头啃着碗中羊肉,但耳朵却是竖起来细听主席上动静。朱知府话字不拉,都落入他耳朵里。
其实朱知府说得有几分道理,现今朝廷确实不大地道。方应物很解,今上朱见深是个责任感缺失、更关注自己吃喝玩乐、将朝政当苦差事宅男天子。
彼辈所依赖,不过是天子宠信,但这种宠信仅为沙上楼阁,自古以来,恩宠岂有长存不灭者!总而言之,说他们是国家心腹大患实乃言过其实!”
方应物这话也没错,此时宫中司礼监东厂那些人,还是很有骨气,甚至比很多大臣都更有骨气。如司礼监掌印怀恩、提督东厂陈准之辈相当正直,并不待见天子身边那些受宠*佞。
商相公叹道:“你虽然小小年纪,有此见地不容易,但把天下事看得太简单,还是历练太少原因。”
“是,谢过阁老教诲。”方应物谦虚地说。观点对错并不重要,重要是能引起注意,攀谈几句话就足够。
朱知府感到风头被抢,忍不住对方应物反问道:“莫非坐视*佞施为,辈要束手无为?”
自从前首辅李贤、彭时去世之后,庙堂之上风气日下,天子身边各种祸害越来越多,幸赖还有守正但也不迂阔商辂撑住大局。
但如今连商相公也致仕归家,那朝中还有谁可以支持正道局面?而且方应物还知道,自从商相公离开朝廷后,朝廷就渐渐进入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时代。
听这些外号就知道朝廷是个什状况,那就是天子纵容*邪横行,宰辅大臣无所作为。
但方应物却更知道,小丑横行黑暗期也就是十来年功夫,十年后大明就进入弘治中兴好时代。
想至此,方应物转过身,微微躬身,本正经地对商相公和朱知府道:“府尊此言诚然有理,但在下也有几分浅见,斗胆在此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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