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府尊大人对方应物生不起气,他突然觉得,方应物不像是少不更事小年轻,更像是滑不溜手老油条。
他自忖揣摩人心也是有几把刷子人,但今天猝不及防之下,却险些被方应物全面压制。他好奇心不由得更浓厚,什样高人能培养出这样奇才?
这个问题,商相公也想到,直接开口问道:“你蒙师业师都是何人?”
个成功读书人有两种老师,种是授业师,种是座师。授业师是教你功课,座师是给你功名主考。而授业师又细分两种,蒙师是教你识字基础,业师则是教你经义和作文。
方应物答道:“蒙师乃本村社学王先生,至今却未有业师。”
指点他?
至于席间其他士子、耆宿纷纷也发现自己成纯粹观众,这路上不言不语小少年,竟然成黑到底大黑马。谈诗词最出彩,谈时政还是他最出彩,在商相公面前抢尽风头,点儿也没剩给别人。
殊不知方应物还是很克制自己,他有肚子东西,但是他也知道,根本用不着也不能全倒出来,所以只能尽量在较低层次上说。高手装低手,这更辛苦!
却说方应物也发现朱知府不善眼神,他来之前就看破朱知府心思,此时当然明白自己喧宾夺主后果。
虽然他并不是很担心,是知府不是亲民之官,中间还隔着知县;二来朱知府过年就差不多该走人,国朝地方官除皇帝特旨,不会有连任九年以上。但是能少得罪还是少得罪好……
商相公“哦”声,没有就此再说什。
想至此,方应物主动敬商阁老杯酒,老大人很给面子饮而尽。方应物趁机问道:“阁老这次从严州府回淳安,仍欲坐船否?”
商辂反问道:“不坐船又怎?”
方应物连忙答道:“朱府尊其人不善夸夸其谈,但却尽心于实务,在严州府颇多政声,很有几件德政。
是修筑府城南门外堤坝,府城百姓免遭洪涝之灾;二是修通几条各县山路,各县军民皆感恩戴德。九年时间做成这些不容易,若阁老有闲情,不妨弃舟登岸,从陆路回淳安感受番,顺道也体验下山间风光。”
这都是朱知府政绩,听到这里他心怀开,强忍得意谦逊道:“区区小事,不值提。只是走山路太疲劳,阁老还是走水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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