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知冷眼旁观,心里叹道,你演得太投入,过火。他站出来对毛知府说:“李大人是官身,犯错自有司惩戒,府尊要存些体面,难道几句诤言也听不进耳。”
毛知府把李佑嘴脸看在眼里,不知为何联想起本朝那些前仆后继地挑逗天子、并求廷杖求挨打求名气前辈们,当时还有些追慕,现在忽然觉得这种沽名钓誉行为真令人作呕。求仁得仁,那就成全他……毛知府拍案道:“左右来人!将这目无尊上贼子推出去枷号三日示众!”
王同知又出头抗议道:“此为乱命!府尊无权如此处置朝廷命官!”
毛知
李佑匆匆去虚江县衙,没半天又连夜匆匆回府城。
十二月十五日清晨,苏州府府署响过几通擂鼓,每天次排衙例行开场,自同知以下官吏齐聚大堂拜见知府。同时各色人等有大小事宜依次向府尊禀报请示,听候吩咐,这叫衙参。
官场中人都晓得,京官虽贵,但也有羡慕地方父母官地方。是地方主官号称代天子牧民,为在百姓面前彰显官府威严,出入有华盖仪仗,风光煊赫,而京中*员不可能有这些排场。二是地方官父母官可以享受到每日排衙气派,属下大小官吏数十人齐参拜,宛如山寨版皇帝上朝般——他有黄钟大吕,咱有梆子擂鼓,他有内侍呼喝,咱有衙役喊话。而在京中即使当尚书阁老,也没这受用。
话扯回来,苏州府大堂里今日衙参,王同知照例被省略过去,由通判老爷开始,然后是推官、经历、照磨。官老爷们扯完,该六房吏目参事时,却见在同知厅里和王老头齐坐冷板凳李知事突然排众而出,上前对知府拱手拜道:“下官有事要参,近日米贵不止,城中贫民糊口也难,请府尊开仓出粜,施行善政。”
众人俱都感到意外。李知事自从到任以来低调得很,衙上从来不发言,今日不知为何说起话来,再说仓事自有通判分管,李佑有点越俎代庖。还有,这姑苏仓情形如何,堂中官吏心里都有数,只剩些明年春荒都未必够用应急米,现在怎能出粜平息米价,念至此众人不禁都嫌李佑多嘴多事。府衙也不是没去补救,怎奈越回购米价越贵,从外地运又远水救不得近火。
毛知府心里渐怒,暗道上次那事本官还没来得及发作你,你倒继续蹬鼻子上脸,当真以为本官动不你吗?呵斥道:“微末小子也敢妄言政事!仓事何用你多嘴……”
未等毛知府说完,李佑却不分尊卑打断他,大声斥责道:“府中民不聊生,府尊大人却连月来安居如泰山,视黎民疾苦如无物乎?苏府百姓何辜,遭你这等昏官主政!尸位素餐!昏庸无能!无廉无耻!”
大堂里官吏衙役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个小小比吏员强不到哪去九品杂官主动去和顶头上司四品正印大员对骂,这是什状况?有些在衙门做事三十年老吏也没见过这样情形,心里啧啧称奇道,真是百年难得见奇景。
即便是毛知府也没想到李佑这小人物竟会当面泼妇骂街样辱骂他,气得胡须颤动不停,早没冷静,伸出手抽出签牌摔下去厉声道:“给本官打!”
李知事面无惧色,慷慨激昂道:“即便打死又如何!下官为民请命,何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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