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良义老大人原本以为,李佑这去,至少要蛰伏两三年修完学业。再大胆预料也想不到李佑在京城折腾动静如此之大,硬生生搏出片天地。才过七个月,李大人居然就带着声望光环出任江北重镇父母官,如今绝对不可再以佐杂视之。
他原本想着以后在官场中助无根无基李佑臂之力,以报存亡继绝大恩,现在看来,他还有这个能力?对此赵良义老大人很苦恼。
赵三老爷心情更是五味杂陈,这倒不是嫉妒。年多前,李佑还只是个需要他提挈小杂官,闲来陪他吃喝玩乐人物,充其量是个苏州名士。这才多久没见,他忽然就变成海内瞩目小小名臣,要才有才,要望有望,要色有色。
这种小人物奇迹发生在眼前,即便是醉生梦死混吃等死、对官场混不在乎赵大官人,也受到些刺激。相较之下自己年已四旬,事无成,比起风生水起、名动四方李佑这辈子是不是白活?这把年纪,后悔也迟。
以后见面再叫李佑或者李先生都不合适,难道要尊称前小弟为李大人,或者根据官职雅称叫他李别驾?赵大官人忽然也感到很苦恼。
入屋内,黄师爷听到李大人来意,“这有何忧,先不见便是,操办取字时再相见也不迟。”
李佑迫不及待道:“为取字定是你出主意?如今该如何操办,你要负其责。”
黄师爷摇手道:“此乃许阁老之意,不过是区区幕席怎敢出这种主意!取字与冠礼古时都在起办,但如今冠礼久废,鲜有行者,连这字也不常用,取字仪式更无定之规……”
“老先生!你就说怎办罢,这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不懂这些!再说时间紧促,还得赶路上任,朝廷敕牒可是有期限。”
李佑熟不拘礼,在黄师爷面前很放得下脸皮。老先生被毫不讲理地压上许多责任,连连苦笑道:“你怕麻烦就推给。罢罢,也不须惊动令尊令堂,今天你也没必要见陈巡道,由去代为分说。明日你摆上席面,请几位有头有脸人物为宾,算是见礼,不嫌弃话来赞礼。到时你敬酒,陈巡道赐字,重在心意而已。”
“按察分司陈公欲为取字,时间仓促,明日便要成席。所以劳扰贵府,借用仆役若干奔走和传信。另斗胆请两位观礼。”李佑求助道。
凭赵家和李佑关系,自然是别无二话,口答应。赵良礼大官人也悄悄地松口气,李佑如果有字,今后就好平辈称呼,不至于万分纠结地去喊什李别驾。
边打发人去请宾客
李佑得黄师爷指点,心里有数,出按察分司后便去赵府拜会赵家兄弟二人。
运气不错,闲居在家待起复赵良义老大人和苏州城头号大纨绔赵良礼大官人均在,齐会见李佑。
此时见面,三人心中居然都有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感慨。
之前李佑进赵家巷子时,过那著名大学士牌坊,看到上面“上台元老”、“钦赐故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等字样时,居然就像看甲乙丙丁样没什感觉……
当初他可是深受震撼,那时候觉得阁老大学士简直就是天上人物般,现在看到大学士三个字,脑子下意识就冒出个词——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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