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规则和文官规则是两回事,军令如山这句话不是开玩笑,被视为国朝最忌讳拥兵自重,或者成倒霉毛文龙之流可就傻眼。
虽然也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法,但李佑明显缺乏
李大人心里嘀咕几句,事先不是有所缓和?自己连总商和盐业公会事情都已经禀报给他,准备通过他向朝廷奏请,怎忽然又翻脸?
官场中人变脸很常见,为名也好、为利也罢,起码都是有迹可循,可以理解。哪有像杨大人这样完全没有原则和规律,全凭着时心情忽东忽西?
这种不可理喻随机性,终于使得李大人感到厌恶万分。
中军官手持令箭,对着带兵把总吴先涵呵斥道:“军令如山!你还不速速收兵回营!”
又对着李佑道:“难道李大人想违抗军令吗?”
天下巡抚共有二十几个,官场专家研究巡抚时有按辖地分类,有按管事分类,但最简单分类方法则是,看该巡抚有没有“提督军务”这个差遣。
加提督军务,能总管方军务,可以称为军门;不加提督军务,就只是个大号布政使而已。
凤阳巡抚杨抚台官名就有“提督军务”四个字,所以他对江北地区守备司营兵、卫所军户和海防道具有最高指挥权。
现在杨抚台则动用自己指挥权力,派标下中军官带着令箭到公馆,命令扬州府守备司营兵回营休整,不要跟着李佑与南京来人作对。
之前李大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应付南京方面,根本没有预料到杨抚台突然出手打他记闷棍,时间错愕异常。
面对军令,吴把总则两面为难。李镇抚让他上前,巡抚让他收兵,实在顾此失彼,便下意识向李大人请示道:“到底如何是好?请镇抚示下!”
听见吴先涵请示,李佑想道,面临巡抚压力,吴把总虽然不敢继续上前,但也没有扭头就走,还知道请示句,也算难得。
文官之间以下犯上后,如果被上司记恨并成功报复,最常见结果是丢官弃职,当然也有些极端例子。
但军法可就没这便宜,从鞭笞到斩首,酷刑比比皆是。违抗巡抚军门军令,李佑自己基本不存在人身安全问题,但吴先涵就不好说,杨抚台按照军法从事,请出王命旗牌斩个小小把总,不是没可能。
吴先涵拿不定主意,李大人同样也拿不定主意,关键是他没干过直接违抗上级军令事情,捉摸不清这里头深浅。
若营兵都奉巡抚之命撤走,那李佑身边就只剩几个衙役,和单枪匹马也差不多,如何能从南京数十官军手里抢人?
回衙署里拉起数百衙役壮丁再来动手?那巡抚照样可以不做二不休,派出巡抚标营护送南京这批人离开扬州。
难怪张言与周怀这二人抓金百万,不迅速逃离扬州,还敢好整以暇地继续驻在公馆,果然是有依靠。
再如果南京方面已经知会他上级巡抚,然后才收押金百万,那从道理上也没什可挑剔。他李佑反而有点无理取闹意思,没什理由去抢夺审判权,特别是此人还是他老丈人情况下。
这急转直下形势令人十分恼火,原因全在于军政把抓杨抚台突然下黑手,李佑对杨抚台恨意瞬间涨到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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