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她还帮姐姐将绣好桂花香囊带出府去,送交到在后门口等候已久少年盛文恺手中,换来只活灵活现兔儿爷。
再后来,听闻父亲有意将姐姐许配给他,双方甚至都已经交换庚帖。却不料父亲朝倾覆,与他交好盛大人似乎也受到牵连,自此没音讯。
谁能料到十年后,盛文恺竟还能在朝为官,她们姐妹却陷在泥淖无法脱身。
水榭中众人还在谈笑,相思深深呼吸着,克制自己情绪。旁春草看出她异样,忙偷偷拽拽她袖子。却在这时,有人从桥上路跑来,到门口迅疾道:“江大人到!”
邹侍郎呛口茶
“若是不来应该会遣人来说声,既然没言语,们自然只能在这等着。”邹侍郎饮几口茶,右侧座位间名年轻人随即来到他跟前,躬身持壶注水,微笑道:“今日幸得大人为下官引荐,大人身居高位却能提点晚辈,实在令下官不胜感激。”
“也只是牵线搭桥罢,到底如何还得看你自己,不过你到京城就知道要拜见江大人,也算得上行事机敏……”
邹侍郎还在说着,那倒茶年轻人始终神情恭谨。站在门侧相思无意间望去,心头竟忽忽跳。
他约有二十六七年纪,身着月白平素绡长袍,俊目深邃,神韵沉稳。
这容貌……竟觉眼熟!
有人又来催促。
相思垂着眼帘,抱起琵琶出房门。
雨点淅沥落下,满院碧草丹花摇曳伏低,幽长游廊间亦染湿点点痕迹。
路行去,不曾见到任何宾客,想来是整个淡粉楼已被设宴者包下。
宿云池位于淡粉楼最幽静处,池畔水榭名为月缕风痕。相思在春草陪伴下来到此处时,雨势渐渐大起来,满池碧波漾动,玲珑睡莲深红浅紫,在雨中静默绽开。
她思绪纷杂,蹙着眉细细回想,忽又听人笑道:“盛大人不到三十就能进左军都督府,若再得江大人与邹大人提携,他日必定还能再往上升上几级……”
盛?
相思呼吸促,不禁抬头注视那年轻男子。
他温文含笑,向众*员谦虚应和,这身影面容渐渐地与多年前那个时常来到府中作客翩翩少年郎重叠……
云、盛两家素有交情,那时她还年幼,姐姐总爱躲在屏风后窥着少年影姿,被她发现后,眉间眼角尽是羞赧。
铮铮琴音高低错落,水榭内已坐满宾客饮茶听曲。她垂首入内,向众人道万福,严妈妈向左侧座位间邹侍郎谄媚道:“听说大人要听相思弹唱,她特意妆扮到现在,丁点儿也不敢马虎。”
邹侍郎四十开外,穿身灰褐团纹直裰,打量着相思却微微皱眉:“怎今日看上去恹恹,像是哭过般?”
“大人,……”相思才欲开口乞求,严妈妈连忙拽过她,暗中掐住其手腕,赔笑道,“她年纪还小,早间不听话,被训斥几句,因此哭场。听到大人驾临,可赶紧收拾齐整过来,绝没有丝怠慢。”
“你这位妈妈也着实厉害。”邹侍郎摇头,严妈妈问起是否可以移至涵秋厅内开宴,他道:“正主还未到,怎能开宴?再等等吧。”
近旁另人望着满池涟漪,面露难色:“早已过用饭时间,又下起雨来,也不知道那位还会不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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