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也没敢抬头,不知对方神情如何,隔片刻,才听江怀越冷冷道:“到他那里,也是准备献身?”
她脸颊发烫,心里沉坠:“……大人您走后,已经别无他法,就算张奉銮不来,也打算自己去找高千户。或许在您看来,如此行事实在不知羞耻,可是这样身份处境,除送出自己,又能怎样?”
“要是高焕与那商人强占于你,又不将你们姐妹放回,你岂不是自食苦果?”他缓缓站起,负手行前数步,在斑驳树影下望她。
相思怔会儿,低声道:
她心沉身凉,近前点灯焰犹在起伏跃动,寂静屋外却忽然传来足音。
相思惊,坐在窗下没敢出声,听得那脚步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屋外。她内心惴惴,等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悄悄推开窗子。
云层静移,寒月微露。院中蓊蓊郁郁树影斑驳洒落,隐约可见有人坐在树下石凳上,蟒袍在夜色下显得深暗压抑。
寂静中开窗声响格外清晰,他侧过脸望向这边。那种迫人寒意扑涌而来,让相思心生惊惧,竟下子将窗子又紧闭起来。
“砰”声响,窗纸微微簌动。她紧抓着窗棂怔好阵,忽意识到自己做傻事,忙将窗户重新推开几分。
眼,目光冷厉。杨明顺愣愣,连忙收敛笑容后退半步,嗫嚅道:“真触怒督公?那小立马派人去给她整整筋骨!”
“成天话那多,看该拔掉舌头是你。”他面无表情地抛下这句,只留杨明顺在小路上兀自发愣。
*
夜色渐浓,风势未减,薄薄窗户纸簌簌作响。相思坐立不安,望着窗纸间横斜疏淡枝叶灰影,脑海中全是这日来所见所闻。
高焕虽已被抓,可现在她倒是更担心自己与姐姐无法活着离开西厂。
所幸江怀越并未离开,仍是坐在繁茂如伞盖树下。昏暗间她看不清他神色,只好提心吊胆地在窗内行礼,“……江大人。”
他没回应,几乎与重重树影相融为,过片刻才转过身朝着这方,语声寒凉,“胆子那小,却敢去高焕府中?”
相思没料到他会说起此事,愣怔下,低头道:“情势所迫,为救姐姐,又怎能只在意自己安危?”
他冷哂声:“找又找他,你倒是颇会利用自己。”
怕什就提什,相思紧张得不成话,感觉他还是十分在意此事,忙弱弱道:“奴婢之前在水榭时,向大人说不该说话,直自责至今。”说半,又怕伤他自尊,急找借口解释,“奴婢当时是慌手脚,不知分寸,事后想想大人位高权重,实在不是奴婢这样人能攀附。对于奴婢鲁莽行为,还请大人恕罪。”
与那个蛮横刁狠千户相比,提督大人虽看上去斯文内敛,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恻恻寒意更令人生畏。
之前在厅堂时,高焕看到他从观音像底下取出“账单”时那种狂怒表现,让相思也不得不怀疑,所谓受贿证据或许只是江怀越伪造出。
这样想来,似乎可以解释为什江怀越还要将她们带回关押。
谁叫她目睹这切经过呢?
也许等到事情结,他轻轻抬手,她们两个就要被灭口以绝后患。官妓本就身份卑微,即便死在西厂内,也根本不会有人过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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