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解其意,江怀越指指她前额:“你睡相那差吗?将额头上药都蹭掉!”
相思惊,抬手轻触伤处,却也摸不出具体情形。她跳下床在屋内找圈,却寻不到铜镜之类东西,沮丧地坐回床边:“大概是做噩梦挣扎时候碰到,这下糟,督公能请那位郎中再来吗?”
“他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再来管你。”
“那怎办?”她忧心忡忡。江怀越不做声,转身出房间,过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物,递到她面前。
灰白床幔斜斜落下,划过江怀越肩头。
他站在床前,紧抿着唇,目光冷澈。过片刻,才寒声道:“发什疯?要不是听到有动静,会进这房间?”
相思不由打个寒颤,神思彻底清醒。她局促不安地跪坐在床头,声音仍微微发抖:“督公,督公请恕罪!刚才做噩梦,梦里有人扣住脸……”
他冷笑:“好端端怎会做噩梦?”
她听出不相信,沉下眼睫哑声道:“是真……,不知怎,梦到幼时被抄家场景……”
,伸出手来,“你爹爹回来,们去找他。”
“好。”她恋恋不舍地丢下细细嫩草,跟着母亲和姐姐走向朦胧前方。
忽而又是歇斯底里吼叫,成群番子握着钢刀闯进园子。远处传来母亲哭喊,还有姐姐奔逃身影,她却孤零零个站在荷塘水里,赤着双足冷得像冰。嫣红鱼儿也在亡命似挣扎,她低下头,却见水底泛起股股鲜血。
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很快蔓延整片荷塘,染红她衣裙。
她哭着想逃离,可是面前出现双手,强行扳起她下颔。
江怀越静片刻,才问:“当初谁去抄家?”
相思眸中有负痛之色,低垂着头,语声低微几不可闻:“是……东厂人,谁带头却不知道。”
他眉梢挑,其实先前也曾叫杨明顺查过她底细,知道是原兵部尚书云岐幼女。云岐此人颇以清廉耿介出名,外放地方时注重民生疾苦,兴修水利,在朝任职亦遵从本心,不与权贵合流。只是后来因体弱多病,又要奉养老母,向刚即位不久承景帝恳请归乡。承景帝不舍这有才干之人就此致仕,便将其调任到故都南京,仍旧做兵部尚书。
按理说在南京六部任职,相比在京师可算是养老优厚闲职。可谁想此后不到年,云岐卷入临湘王谋逆案,被从南京押回京师,不久之后就死在东厂诏狱。而其妻与二女皆被遣入教坊充当乐妓,书香门第云家自此不复存在。
如今看相思这模样,倒也不像是有意说谎。只是他刚刚进屋查看,就被她把推开,心里还是有些不悦。横睨她眼,鄙夷道:“先前功夫看来是白费。”
“云岐女儿?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这辈子啊……是毁。”那个人脸色暗黄,下颔无须,用异样目光摩挲着她,像是要将她慢慢吞噬。
随后,他伸出大手,将她脸整个罩住。
剧烈疼痛让相思发出惊叫。她猛然挣扎,睁开眼忽觉有人正朝她伸出手,梦境与现实混杂不清,使得她发狂似抓住那人手臂,狠命往外推开。
“放开!”
她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浑身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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