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得过?”盛文恺恍恍惚惚地看看江怀越,又看着沈睿那尚未合拢双眼。
江怀越静默片刻,道:“当此情形,必须信你,你也必须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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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暗沉,寒星寥落。朔风卷过宫城,旗帜猎猎作响。
乾清宫中还是灯火通明,承景帝疲惫地撑着前额坐在几案后,余德广不无担忧地在边劝说:“万岁,您还是先休息会儿,有什事情他们自然会通传上来……”
他有过简单想法,如果云家冤案得以洗雪,静含就能恢复自由身份。
到那时,也许他们还可以再续姻缘。她就像朵行将凋谢花,不能再禁受风霜侵袭。
但这也仅仅只是朦胧而又虚幻远方灯火,尚未来得及靠近,便被浓雾笼罩,失去光亮。
他直以为静含是死于辽王命令,那是让他无法也不敢反抗力量。可是现在,倒在眼前沈睿,却在临终前告诉他,自己才是杀害静含凶手。
而他盛文恺,这几年中直都跟沈睿联系着,见面着,甚至与其同饮酒品茶,从来没有想过正是那双执笔写诗手,活活勒死静含。
浓郁血腥味充盈整个书房。
盛文恺寒白着脸站在原处,无法接受眼前现实。
馥君死,直是他心中不愿触及刺。他从背负着辽王交予任务回到京城起,就明晰地告诉自己,过去所谓婚约早已废弃,云静含不再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而自己,也不再是温文谦恭白衣少年。
十年风霜侵染青春年华,他们失去,不仅是安乐富足生活,更是闲雅自如心境和对将来憧憬。
为谋求生路而被迫改变,隐忍着压抑着,自从家业败落后,几乎没有过真正高兴时候。在听到辽王安排时,他也曾惊愕,甚至不敢想象当年文静聪慧静含如今会是怎样,然而为不再蹉跎岁月,不再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他还是默默接受下来。
“贤妃那边还没有消息?”承景帝紧锁眉头问。
“稳婆已经进宫,陪在身边。其余人都被清退出来……”余德广小声道,“但小安排人盯着呢。”
承景帝长叹声,不再发问。正在这时,殿外脚步匆匆,內侍奔来报说:“裴公公从长乐宫回来。”
“传!”
门扉开启,裴炎神情紧张地进入内室,跪拜
他无力地倒退步,耳边嗡嗡作响,世界仿佛颠倒旋转。
似乎有人在叫他,他茫茫然抬起头,才发现是江怀越。
“刚才事情,请你务必保守秘密。”江怀越沉声道,“会让腾骧卫将他尸首带走。”
“那,如何向万岁交待?”盛文恺吃力地问。
江怀越沉吟阵,迅疾道:“就说他是畏罪自尽,盛大人,你就是唯见证。”
对静含,他是深怀愧疚。
重逢是有意设计,关爱也别有企图,他有许多话都不是出于本意。几乎每次,都是怀着复杂而又沉重心情去看她。
不想虚情假意时候,盛文恺会躺在青罗帐内,看静含坐在床边,慢慢地调制着小小铜炉间熏香。
香息缭绕清幽,宛如兰草间坠着清凉露珠。
有时,她会请他再像以前那样弹琴曲,自己则横笛相和。曲韵悠悠中,他与她仿佛可以暂时忘却身份,好似又回到最初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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