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可以?昨晚尽情哭整夜,算是为他送别。日子还得过,从今天起,该怎样,就得怎样,不能缺礼数。”江氏又涩然笑下,转身去厨房。
赵不尤和妻子只得在客椅上坐下,见江氏如此哀痛,却仍能自持,心中暗暗生敬。
半晌,江氏端着茶盘出来,给赵不尤、温悦斟茶,才坐到他们对面。个小孩儿从内屋走出来,是郎繁长子启儿,才四岁大,模样性情都像父亲,小脸儿瘦窄,不爱说话,小心走到江氏身边,偎在江氏腿边。
“启儿。”温悦柔声唤他。启儿却有些怕生,不作声。
“见伯伯、伯母怎不请安?”江氏责道,启儿才小声叫声伯伯、伯母。江氏揽住儿子,问道:“赵兄,昨天你就在那船上,今天来,恐怕不单是来吊唁?”
梅船上?其他人都是中毒而死,他为何是被刺身亡?
赵不尤租匹马、顶轿子。
温悦乘轿,他骑马,都穿套素服,起进城。途中先去纸马铺中,办套冥币、明器,因郎繁爱武,特地选两柄纸剑,又去买坛酒,备好套奠仪,才赶到城南宣泰街郎繁家。
那是赁院小宅,开门是个仆妇,脸悲容,她认得赵不尤,低声问安,请他们进院。院子不大,冷冷清清,堂屋门开着,桌椅陈设照旧,江氏昨夜才得知死讯,还没来得及设灵堂。内屋传来小儿啼哭声,那仆妇走进去。
赵不尤和温悦相顾恻然,郎繁只身来京求学应举,在京中没有什亲族,他尸首还需复检,仍留在那客船上。单靠江氏,恐怕连丧事都难办理。
“受顾震之托,来询问缘由,追查凶手。”
“启儿,快跪下给赵伯伯磕头,谢谢赵伯伯。”江氏推推启儿,启儿走到赵不尤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磕起头来,赵不尤忙起身抱起启儿:“弟妹莫要如此多礼,这是分内之事。”
启儿挣脱跑回到江氏身边,江氏轻抚着儿子,低头寻思片刻,轻声道:“想整夜,其实他走之前,就已经有些不对。”
“哦?”
“赵兄也知道他性子,看着谨谨慎慎,什都不愿意多说,但心里直藏着抱负,想着做些大事,读那多圣贤文章、兵书战策,至今却只在礼部膳部司任个闲职,看管藏冰,他说连个门吏都不如。性子又硬,不愿和同僚多亲近,更不会巴附上司,别人什不做,数着年头也能升迁,他却被锁在冰窖里般,只能自己闷闷不乐。回到家中,不是读书,就是练剑,
过会儿,江氏走出来,穿着素色衣裙,尚未戴孝,头脸只草草梳洗下。她本就体弱,尖瘦脸儿越发苍白,薄薄嘴唇看不到点血色,双眼哭得微肿。她朝赵不尤夫妇道个万福,才抬起头,泪水就流下来。
温悦忙上前挽住她,要开口安慰,自己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赵不尤忙温声劝慰:“弟妹节哀,对儿女今后全要靠你,你定要保重身子。”
“是啊,”江氏拭去眼泪,勉强笑笑,“也这跟自己说,他在时候,凡事都有依仗,今后只有靠自己,得尽快学着要强。赵兄,温姐姐,请坐。章嫂在哄孩子,去给你们煮茶。”
温悦忙也擦净眼泪:“江妹妹,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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