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十六连摆着手说:“那值得什?状元郎能用老单钱,这荣耀到哪里买去?再说,等你中状元,还会缺钱?”
宋齐愈笑道:“那真得中个状元才成。”
“这还有什真假?不但们班兄弟这样说,满京城都传宋、章二、三不管呢。”
“哈哈,这话怎说?”
“这话是说——宋状元第,您好友章美该第二,至于第三,愿选谁选谁。”
叫起来。
“嗯,才从个船主那里打问到。”
“他去应天府做什?”郑敦睁大眼睛,极其震惊,“他殿试都不回来参加,难道遇到什事情?”
“郑敦兄弟,你再仔细想想,关于郎繁和章美,以及应天府,还有没有什事,你没有跟讲过?”
郑敦怔,随即低头沉思半晌,才黯然摇头:“没……应该没有……”
宋齐愈听大笑起来。这时店里又进来两个力夫,单十六便去招呼,宋齐愈独自喝着茶,笑阵。殿试已完,苦读生涯也就此结束,至于能得第几,他并不怎介意,反倒不愿被选为前三,登高人易妒,名显麻烦多。何况看当今时势,也并非有为之时。
本朝名臣中,宋齐愈最钦慕王安石。王安石在英宗朝时就已名满天下,曾上万言书,针对时弊,初言变法,却未被重视,因此屡次推谢馆阁之召,宁愿在州县中任些实职,为方兴利除害。直到神宗继位,他知道神宗乃大有为之君,才慨然应召,果然深受器重,升任宰相,全力推行新法。农田水利、青苗、方田、均输、保甲、保马、市易、免役、免行钱……诸项新法次第推行,天下为之变。
只可惜,五十多年来,神宗、哲宗力主变法,都半途而废,中间隔两位太后,相继垂帘听政,恢复旧法。
当今天子继任之后,先是主张建中,希望新旧两法能持中求和,但随即便重用蔡京,继续推行新法。这次殿试,天子亲策题目,似乎对新法已经失望,又要在新旧之间寻求折中。今年重行科举旧法,便是先兆。
对于新法,宋齐愈始终坚信不疑。这些年他眼见国家积弊越来越深重,不变法
汴河北街最东头是单家茶食店,来京货船大多在这里卸货。因他家茶饭酒浆价低量足,力夫们常聚在这里,这店渐渐被叫作力夫店。
魁子宋齐愈无事时,常来这店里坐,为这里花钱少,他家中穷寒,身为太学生,每月只领得到千百文;二来,他愿意结交这些杂役力夫,听他们说话,虽然俗浅,却比士子们爽直热活,也让他更贴近市井民生。
今天他早就出来打问章美下落,寻上午,毫无结果,人也走得渴乏,就走进力夫店来歇息。店主单十六见到,边笑着招呼“宋状元又来啦”,边用帕子将宋齐愈最爱临河那副桌凳擦拭干净,宋齐愈笑着点头坐下。这店主和其他力夫听说他是太学生,几年来都叫他状元。
今天并没有几只货船来,店里只有两三个力夫聚在另边闷头喝汤吃饼,只听得到阵稀里呼哧声。店主照旧例先端大碗煎粗茶来,笑着道:“过几日就要发榜,大伙儿都说宋状元这回保准真成状元!”
宋齐愈笑起来:“多谢单老哥吉言!借你那些钱,恐怕还得过阵子才能还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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