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递给她页纸,是章美设法偷来——莲观写给宋齐愈信。
读过那封信,让她惊骇不已,个女子竟然敢如此公然向男子吐露私情!
她满面通红,拿着信手都有些发抖,几乎吓出泪来,低声道:“哥哥,这样信写不出来……”
简庄正声道:“知道这太为难你,但为天理大义,只得委屈你稍作通变。古今多少贤德女子,也曾为义捐节、为国殒命。”
她不好再推拒,只得点头应承。
简贞没有答言,嘴角勉强笑下,转身回自己房里去。她呆坐在桌前,怔怔望着桌上笔墨纸砚,心里空落落,阵阵泛苦。
——给宋齐愈那封相亲假信是她写。
那场论战后,东水六子连续几天聚到这里,起商议如何挽救宋齐愈。众人致认为宋齐愈迷途已远,恐怕再难劝回,他旦踏入仕途,必定会追随蔡京力推新法。救他、救天下唯办法就是阻止他进入仕途。
如何阻止?大家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好办法,最后是郑敦忽然提到莲观。简贞和院里诸子样,也是头次听到这个女子。诸子终于找到宋齐愈弱点,都有些振奋,帘内简贞心却像是猛地被冰水浇透。
之前,兄嫂都相中宋齐愈,直等着他来提亲,简贞自己却并没有抱什期盼。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壁青苔般,如何能期盼天光?但真听到宋齐愈早已心属他人,井口忽然被人盖死,猛地漆黑,她才发觉,即便深井青苔,其实也直依光而活,而且比井外草木更渴念这泻入井中微弱天光。
天下之习,皆缘世变。
——《二程遗书》
简贞在帘内偷望,赵不尤走后,哥哥简庄和其他四子都默不作声,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良久,郑敦才小心问道:“简兄,们该怎办?”
简庄答道:“能怎办?孟子不是曾言‘莫非命也,君子顺受其正’?你能做不过是先正己,再及人。宋齐愈事,已经尽力,就这样吧,多想无益。倒是章美,各位再多尽些力,定要找到他。”
那封信,她写三天,无论如何都落不笔。孔子不饮盗泉之水,只因憎其名不净,她
那刻,心底这线天光断然熄灭。
她呆立在帘内,怔怔间,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听到嫂嫂从后面厨房提水出来声音,她才惊觉,慌忙拭掉泪水,急步回到自己房里。
从小她就极能自持,那几滴泪后,她便强令自己断念、死心,重新回到井底之静。然而,第二天诸子商议出计策后,哥哥简庄就将她叫到书房,让她写那封假信,说诸子都是男子,由她来仿写,口吻才更像。
她知道哥哥这样做是逼不得已,是出于顾念旧友及苍生,才想出这个计策。
又是阵沉默。
郑敦起身道:“那先回去,再去打问打问。”
江渡年、田况、乐致和也都起身道别。简贞看几人都有些涣散丧气,自己也不由得轻叹声。刚要回转身,却听背后个压低声音:“瞧!被说中吧?”
简贞惊跳,是二嫂乌眉。
乌眉往帘外觑眼,仍压低声音道:“早说不能做,迟早要被人揭破。如今满京城人恐怕都要传说——东水七子合起来整治宋齐愈,你哥哥这世名声从今算是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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