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惜却没有回答,提着水桶走。
他顿时慌乱起来,他丢过春惜次,好不容易找到,不能再丢第二次。
那天他仍得去说书挣饭钱房钱,但坐到香染街口查老儿杂燠店,嘴和心根本合不到处,说得三不着调,围听人纷纷嘲骂着散开。他正在失魂落魄,却见武家三弟武翘走过来,并没有留意他,拐向东水门,朝城外走去。
他想起春惜话,不知道和武翘有没有关联,便偷偷跟过去,见武翘坐到虹桥口水饮摊边,和那水饮摊盲妇说阵话,又似乎掏三陌钱给那盲妇,水也没喝就走。
他知道那盲妇是卖饼郎饽哥娘,看武翘举止有些古怪,怎会给盲妇这多钱?不过时也猜不出,却记在心里。
跟到小横桥,看见春惜进那家古董店。
之后他便不停往那里闲逛,偶尔看到春惜眼,便会醉半天。没几天,他在那附近茶坊里歇脚吃饭,听到两个人闲谈,其中个说自己古董店隔壁那院宅子准备另找人赁出去。他问,租价比自己三兄弟现住每月要贵五百文,不过房间也要宽展些。他立即回去说服兄嫂搬到小横桥,多出五百文他出三百,彭影儿和彭针儿各出百。兄嫂被他赖缠不过,就过来看房,都还中意,就赁下来。
彭影儿和彭针儿当年虽然也见过春惜,却早已记不清,认不出,都不知道彭嘴儿搬到这里是为春惜。
搬来之后,他发觉春惜像变个人,冷冷淡淡,只有跟自己儿子才会笑笑,见到外面男子,立即会低下头躲开,因此她也直没有发觉彭嘴儿。
彭嘴儿留意两个月,才找到时机——只有在井边打水时,两人才有可能单独说话。他便赶在春惜打水之前,先躲在井口附近,等春惜刚投下井桶,才走过去,低声道:“个甜饼,个甜饼。”
第二天,他早起来就出门,却没走远,站在小横桥头,远远盯着康潜家店门。盯很阵,才见武家二嫂柳氏走到古董店门口唤春惜,但春惜并没有出来,又过阵,康潜才出来跟柳氏说两句话,柳氏便回家去。
他心里纳闷,却又不能过去问,心想康潜恐怕不许春惜出门,春惜也就没法逃走。他稍稍安些心,仍旧去香染街说书去。下午回家后,他在康潜家前门、后门张看几遍,都不见春惜人影,连那孩子声音都听不见
春惜先惊跳,但随即认出他,脸顿时羞得通红,却没有躲开,直直盯着他。他忙笑笑,虽然这几年他直乐呵呵,其实很少真笑过。这笑,才是真笑,但又最不像笑,心底忽然涌起阵酸楚,几乎涌出泪来。
春惜也潮红眼,轻轻叹口气,弯腰慢慢提起井里水桶,转身要走时,才轻轻叹句:“你这又是何苦?”
自那以后,他们两个便时常在井边相会,到处都是眼睛,并不敢说话,连笑也极少,最多只是点点头。但这瞬,珍贵如当年甜饼。不同者,甜饼能填饱肚子,这瞬,却让他越来越饿。
直到今年寒食前两天,他又到井边打水,春惜刚将水桶提起,见到他,眼望着别地方,低声说:“丈夫要卖们母子,隔壁武家二嫂明天要帮们躲走。”
他忙问:“躲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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