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是‘牙绝’?”
“不敢当,不才正是冯赛。”
“久闻大名啊,有个侄儿跟你做过生意,常赞叹你为人。你来是为妻儿事吧?先进来坐坐……”
“多谢厢长,不知妻儿……”
“哦,你家小舅哥晌午来报案,赶紧派几个厢兵去追查,他们找圈,都没见人影儿。这事紧急,仅靠这几个厢兵不济事,又让两个赶紧去寻右军巡使,向他禀报。剩
冯赛低头看那茶碗,果然是土窑粗瓷,且已残旧,不由得也笑起来。
乌鹭却继续道:“虽不值文钱,却是贫僧母亲遗物。”
冯赛听惊,手里茶碗又险些掉落。抬头看乌鹭,乌鹭却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否又是戏言。
冯赛心中动,似有所悟:“禅师是否是说,世间万事都如这只茶碗,好坏轻重,只在心?”
乌鹭却道:“吃茶便吃茶,说那许多。”随后低头喝茶,不再搭理冯赛。
处困之道,君子之所难也,非夫智足以穷理,仁足以尽性,
内有以固其德,而外有以应其变者,其孰能无患哉?
——王安石
街上人多,行不快。冯赛平日骑马,极少吆喝路人,这时却不住高声吆喝着。行到护龙桥街口时,个老者和街头唱曲池,不知为何起争执,四边人都围过来看,挡住路口。
冯赛越发焦躁,连声吆喝,却没人听,他只得拨马绕过去,扭头眼看到烂柯寺,弈心小和尚正站在寺门外向这边张望。
冯赛却心下豁然:吃茶,原本再寻常不过,人却因茶之优劣、碗之好坏、天之晴雨、事之顺逆,生出无限无谓之烦恼,连端杯吃茶这最寻常之事,都做不来、做不好。
乌鹭那句“吃茶便吃茶”他铭记在心,再临事时,若有繁难,他就在心里拍下掌,警醒自己,不必多想,该如何便如何。只要心思不乱,神志清醒,做事果然就顺当很多。时日久之后,遇事时,他已经不必在心里拍掌,只要略沉沉气,般就能恢复平静清明。
然而,眼下妻儿被人绑架,如何能做到不思不想。
他长舒口懑气,绕过人群,驱马越过护龙桥,进东水门。城中人少很多,他这才挥鞭加速,沿着汴河大街,急急向西门赶去。穿外城,进内城,只有十几里路,这时却觉得总也走不到头,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出西水门。冯赛知道右城北厢办事厅在沿河大街建隆观旁边,临街间小铺屋。他奔过去看,门开着,当门摆着张旧条桌。个瘦小老年男子坐在旧木桌后,正在读卷旧书。
冯赛认得正是西厢长刘恩,忙下马过去拜问:“刘厢长。”
冯赛与寺中住持乌鹭禅师多年前有过段旧缘。当时,冯赛还在家乡洪州,才进牙行不久,处处艰难。于是常常到烂柯寺走走,来二去,与乌鹭禅师成朋友。
天,冯赛向乌鹭禅师请教:“禅师,如何才能做好件事?”
乌鹭当时正在柳树下、泥炉边煮茶吃,并没有答言,只从囊中另取出只红瓷旧茶碗,斟杯热茶,递给冯赛:“当心,这茶盏全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只。”
冯赛忙躬身接过,他原本手脚轻捷,举止稳便,这时却有些紧张,险些没端住。
乌鹭笑起来:“方才是戏言,这茶碗不值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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