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略略平复。那相绝陆青之名,他早已听闻,却不知哪里去寻。而且,也不知杜骋寻陆青是为何缘故,自己万万不能再有牵涉。他苦想半晌,忽然想到朱显
许久都不见朱显来回话。他正在暗焦,开始另寻其他老鼠,没想到朱显却又来,并偷偷告诉他那旧田契事。
丁鹿听,先有些恼,这算哪等隐秘?可又不能沮朱显意,只得压住恼意,说两句淡话。等朱显走后,他越寻思,越觉此事恐怕真有些可疑影迹:朱显将那旧田契献给杨戬,杨戬却浑不介意。这不介意自然是伪作出来。
杨戬近年最得意项功绩是“括田令”。官家这些年大肆营造,国库消耗空,正愁没有进项。杨戬创设这括田法,于山东、河朔括检出数万顷田地,尽都纳为官田,年便替官家强收得数十万贯匹租税。这世间万般宠,哪里有胜过银钱?杨戬正是凭这生财之术,才在官家跟前渐渐夺梁师成宠。
梁师成最恨杨戬,自然是这括田法。而括田法入手处,正是累年旧田契。若是能将括田法与杨戬那旧田契牵扯到处,钻出道口子,替梁师成寻个下刀处,那便可在梁太尉跟前立桩大功劳。
然而,丁鹿苦思许久,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巧用这旧田契,不敢拿这无影之事贸然去见梁师成,却又舍不得丢下。他思忖再三,忽然想到人——造作所监官杜骋。
这后苑造作所共有三名监官,分别管领后苑营造、皇宫器用和皇族婚娶器物。这皆是肥差,梁师成、杨戬和童贯三人各自差遣自己手下亲信之人,分领职。监管宫中器用监官名叫杜骋,是由梁师成差派,为人极精敏。丁鹿能来这造作所,便是由于曾向杜骋揭举他对头桩短处,帮杜骋除灭那人。这年多来,丁鹿再没寻到其他隐秘去献给杜骋,因而杜骋对他渐渐有些冷落。
丁鹿想:这杨戬田契事虽想不出好主意,杜骋智谋眼力远胜过,不如将此事奉送于他,他若能从中窥出些可借之力,自然会进献给梁师成,那多少也能沾些利。
于是,他将此事偷偷呈报给杜骋,杜骋听后,略沉吟,只说句:“知晓。”丁鹿出来后,回想杜骋那神色,多少还是有些着意,心想:此事是白得来,弃之可惜,能用则用,只看杜骋如何动心思。因此,他便不再挂念,开始寻杨戬其他漏处。
将近年,他几乎忘此事,到正月底,杜骋却忽然叫人唤他去,面色黑冷,带着恼意说:“那田契事,惹出祸端。你立即去请相绝陆青,邀他后日午时,在潘楼望春阁与相会。此事定要办到,若请不到陆青,你也莫要回这造作所。”
他惊得魂飞,不敢多问,忙点头应诺,飞快出来,心里又悔又怕,自己这些年四处售卖他人隐私短处,之所以安然无事,只因那些人尽是职低位卑之人。这回却不同,不论梁师成,还是杨戬,皆如猛虎般,只要略触忤,便生死难卜。这些年,他亲眼见十几个内侍横遭灭口,自己时贪躁,竟身陷不测之险。他悔得直跺脚,回到自己宿处,见服侍自己那两个小内侍正在门边嬉闹,他上前人狠踹脚。进门,又被桌边椅子挂到衣襟,越发恼得将那椅子把摔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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