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秦桧去太学,仍未见到武翘,便骑马,去武翘家中寻问。到武家门前,里头传来男女哭声
幸。为和妻子团聚,三年任满、回京待选时,他应考词学兼茂科,竟举得中。不过,他并未得授馆职,而是被任命为太学学正。
秦桧先还有些失落,却被妻子番话骂醒:“你个村脑袋、泥眼珠,如今馆职,早已不是当年馆职。当年是万中选,如今却成年节里粥饭,随意滥赏。宣德门前那些戴幞头、执牙笏,捉三个,就有个带馆职。能和太学学正比?太学学正手底下管束三五千太学生,将来这些人登上朝堂,谁敢不记你恩?你还在这里计得算失、嫌三怨四,你以为这美差平白就让你占?你若不是丈夫,姑父肯举荐你?”
秦桧听,心下大悟,忙跪到妻子面前,把抱住她娇躯,千悔万谢,从楚辞到唐诗,拣百十句丽文美辞,满心满意将妻子痛赞番。而后又立即前去拜谢姑父郑居中。郑居中起先对他不咸不淡,见他知晓好歹,也便着意。得知秦桧夫妻仍在赁房住,便将自己京中院精致小宅赏给他们。如今,秦桧住便是这宅院。
秦桧好交友,不时请朋友来家中盘桓相聚。妻子王氏并非概不接纳,也并非只看眼下穷富贵贱。她自幼经见得多,识人眼力远胜秦桧。秦桧所交之人,若入得她眼,即便穷贱,她也不惜钱财,极力笼络;否则,便是高官巨富,她也毫不容情。
那天,秦桧带吴用和张青到家中,王氏只匆匆眼,并未细看。秦桧到卧房里,先支走使女,而后甜言软语,细说番。王氏果然回转心意,让秦桧去外头待客,她在帘后潜听。秦桧出去和吴用闲谈阵,再进到里头时,王氏只淡淡说句:“拿定瓷杯盘。”
他们家中共备有六套杯盘,分别是汝、官、哥、钧、定、磁六窑瓷器,由精到粗,分作六等。王氏鉴定来客是哪等人,便用哪等杯盘,肴馔酒果相应也自有分别。唯有前三等人,王氏才肯出力出钱来款待,后三等全由秦桧自己支应。王氏将吴用和张青只定为第五等,便转身回卧房,不再过问。
秦桧乐得妻子撒手,便叫厨妇备些菜蔬酒肉,款待吴、张二人,让他们在客房中安歇。这住,便是半个多月。秦桧倾心相待,那两人也并未白食白住,这些天来,帮秦桧出不少力。王氏知道后,也将杯盘升到第三等哥窑。
当然,秦桧每日见人、忙碌事极多,这两人只是其中之。
最让秦桧挂心是太学,王黼升任宰相后,废止三舍法,重行科举旧法。这不但关涉到万千举子,秦桧职任也因之大动。三舍法时,学正权位极重,直接掌管太学生升黜。换回科举旧法,考中与否,则全由礼部试官决定。秦桧这学正职便沦为闲差。好在他任期将满,得尽早另寻他途。他四处探问吏部磨勘、差注消息,妻子王氏更是不断嘱托家中亲故。
不过,在任日,便得尽日责。太学生们如今心神大乱,全没规矩章法。尤其是秦桧最看重两个学生:个是章美,本是前三甲之选,竟缺考殿试、返回家乡;另个是武翘,读书极勤进,如同秦桧当年。这阵子却似变个人,这两日更是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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