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静望那使女半晌,轻声说:“她也是官宦家女儿,原先是人服侍她,到这里,却服侍近半年。她样样都做不好,又好哭。为这哭,责骂过她许多回。再苦再伤,眼泪万万不能叫旁人瞧见。人原本只欺你分,见你哭,便会欺你三分。如今也好,她再不必忍泪……”
梁兴见梁红玉眼中泪光闪,忙低下头,又不忍再看那使女,便转过身,重又去环视这地下斗室,却无甚可看,只有四面墙,屋顶也不高,伸手便能摸到。
“外面这些人是你引来?”梁红玉忽又开口。
梁兴在楼上便已想到此事,却不及细想。这时听到,越发惭愧,不知该如何作答,低头默然回想,离开任店后,自己路走来,格外小心留意,并无人跟踪。但旋即想到,自己疏忽条,摩尼教在京城各处都有教众隐迹,或许是来红绣院途中被某个教徒看到。不过,摩尼教并非要杀紫衣人,而是要生擒。这等火烧绣楼,应该并非摩尼教所为。
“他们迟早也会寻到这里,也在等他们——”梁红玉嘴角微笑,却眼露寒光。
道窄梯,勉强容人通过,两边都是灰墙。恐怕是楼巧用错觉遮掩,相隔二尺,砌两堵墙,从相邻两间房中看,却都只有堵。人更难想到通往地下暗室入口竟设在二楼木橱里。
梯子太窄,梁兴将使女侧抱在怀前,步步向下行去。梁红玉也随即钻进来,将顶板盖死,举着烛台在上头照路。梯子极长,有层半楼高,下到梯底,已是地下几尺深处。眼前条窄道,尽头是扇铁门,挂着把铜锁。
梁红玉从他肩膀上递过把钥匙,梁兴腾出只手接过来打开锁,里头是间小小斗室,四面灰墙,只有张小木床。梁兴走进去,将那使女轻放到床上。回头看,梁红玉已关上铁门,将罩口鼻湿衫用剑割作几条,塞紧门缝,而后端起地上烛台,转身望向他,目光清寒,竟无丝毫惊慌。
他越加钦佩这个女子,竟有些不敢对视,便移开目光,环视这斗室,里头有些潮闷,便问:“那人原本关在这里?”
梁红玉却不接话,只说:“你们两个中箭得拔出来。”说着走过来,将烛台递给梁兴,从腰间解下个绢袋,打开袋口,里头是把极小匕首,几个瓷药瓶,卷白纱。
“外面这些人恐怕不是摩尼教徒,清明那天,有个冷脸汉带人劫走钟大
“箭头有倒钩,得割开皮肉才取得出来。只在旁瞧过几回,并没取过。先取你试手,没有麻药,你得忍痛——”
梁兴忙说:“不怕。”
梁红玉点点头,抽出那把匕首,刀刃极尖薄锋利。她将刀尖伸向烛火,来回燎燎,而后走到梁兴背后,割开中箭处衣衫,轻声说:“咬着牙。”梁兴忙点点头,随即后背阵刺痛,刀尖割进肉里,原本没咬牙顿时咬紧。接着,又阵钻心之痛,后背箭被拔扯出去。他不由得闷哼声。梁红玉将那支带血短箭塞进他手里,随后取出药瓶,给伤口敷些药。
梁兴忙道声谢,梁红玉却似没听见,走到床边,去看那使女,随即轻声说:“她已不必取……”
梁兴惊,忙将烛台凑近,见那使女面色蜡白,动不动。他伸出手指去探,已没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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