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路打问,寻到艮岳南门边,座小小公廨。门两边却围满人,瞧衣着,尽是农夫。两个文吏在那里选人,看来艮岳园林尚未完工,仍须雇募许多人力种花植树。
陆青挤过人群,走到厅前,向看门个老吏问讯,求见杜监官。他知杜公才自然不会轻易见人,便违本意,报上名字时加“相士”二字。那老吏先仰着下巴,不愿睬他,听到“相士陆青”四字,立即转过脸盯住他:“你莫非是那个相绝?好,好,立即进去通报。”
不久,那老吏便出来赔着笑,请陆青进去。穿过前厅,来到片宽阔后院,院里摆满各色盆景,花果百态,株形千变。眼望去,恍然如站在山顶,俯望片奇林秀野。个男子身着绿锦公服,正站在阶上吩咐几个吏人:“东边这三百来盆是精筛过,赶紧寻人搬进园里去。摆在哪里,盆上都挂纸单,你们盯好,万莫要看差——”几个吏人忙答应着各自走开,那男子转头过来,眼瞅见陆青。
虽隔几十步,那目光仍让陆青心生厌拒。正是此人,为攀贵求荣,想出那括田之法,引得万户愁怨,天下骚动。杜公才这等目光陆青其实见过不少,多数来自中低阶*员。暗沉
留你这些年,也并非挟恩相迫,只是觉着满京城并无几个如你般可信之人。到如今,你两不相欠。只再留你三个月。有桩大事要办,办完此事,清明过后,你便各行其路。”
吴欠没想到,这桩大事竟大到这地步。他也才发觉,银器章恐怕并非寻常商人。工部那个宣主簿发觉隐情后,竟也被银器章杀害。吴欠中途屡屡想逃,银器章却不断提醒三月之限。直到十六巧发生那连串凶杀后,银器章才终于许他离开。
吴欠原本以为终于解脱,可看到那三百两黄金,心又被债捆起来。以银器章本事,不论自己逃到哪里,他若想再用,恐怕都会寻见。他正在愁闷该如何偿还,庞矮子带张用来。
他心里暗想:张用该足以抵得过三百两黄金……
五、幽浊
陆青前往营缮所,去见那艮岳花木监官杜公才。
据薛仝所言,元宵节那夜,王小槐在皇城宣德楼前,曾与杜公才说话。看来王小槐来京时,已预备三层计谋:先假意答应拱州知府,将他举荐给天子。这只是个幌子,只为散布自己行踪消息,好诱出敌人;再拿钱驱使他舅舅薛仝,召集帮手,趁夜助他潜出李府,用病猴假轿为饵,引动那些人来杀他,好寻出杀父仇人;最后又与杜公才约好,在灯会见面,自然是为投靠林灵素。
王小槐此举,恐怕是心有成算。拱州知府荐举他到御前,虽是莫大之荣,却无法确知天子能否赏识。即便天颜欢悦,也不过赐他个虚名,再赏些银帛。百余年间,被荐举神童不少,真正得享尊荣者,唯有太宗年间晏殊。而晏殊当年已经十四岁,是以神童之名应试,得中进士,才登入朝廷,终至宰相之位。
王小槐几年前便晓得,天子最信道教神仙,因此才日日记诵道藏。他投靠林灵素,能化身仙童,举升天,比晏殊应举更加超拔惊世。
不过,无论他如何天赋灵透,毕竟只是个小小幼童,又在那皇阁村中,不知是如何识得杜公才这等人,又是如何得近林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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