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你先住嘴,来算算你接下来要说什。”张用闭起眼,急急算想起来,但只能大致推测阿念后半句要说什意思,具体用哪些字则至少有上千种变化。而且这打断,她原本话恐怕也要随之变化,便越加算不出。“不对,先得寻出个好算法才成。”
“啥?才没想说这些话。”阿念隔着那帷帽红纱瞅着他。
“好奇。”
“哦?哈哈!这病如何治?”
“不必治。”
“不必治?”
“有这病,你处处皆无病。若没这病,恐怕事事皆成病。”
张用与诸人告别,先行离开青霄观。
走到外面那杀猪巷时,他忽想起事,回头瞧,陆青和王小槐走在后面。他便停脚等陆青走过来,笑着问:“人为何不唤你算绝或命绝?”
“只相人,不相命。”
“哦?相人不即是相命?”
“相命是告诉人定会如何,相人则是若不那般,便仍将这般。”
来之前,跟张都头略讲讲,他情愿助力——”
“假扮楚澜?又引他们互斗?”梁兴旋即摇头,“不愿再见杀戮。”
“不论你愿不愿,他们都会杀戮。”
“你并非他们,而且,这计谋已使过回,他们自然再不会轻易中计。当务之急,不在杀几个手下,而是得尽快寻出方肥藏身之处,查清那冷脸汉来路,探明白紫衣客缘由。”
“主意不好,你好主意是……?”梁红玉有些不快。
“多谢!多谢!”
张用大笑着告辞,路晃晃荡荡往家中行去,心里却不住想陆青所言,命真不可算?他忙拐到大相国寺,那寺内外有许多书摊卖卜卦占算之书,他蹲下来本本翻看。先还看得仔细,看十来本后,发觉都大同小异,皆是本于阴阳五行,大多粗疏不堪。他又去翻寻各家易经注解,虽各阐言其理,归根结底,都总于阴阳变化之道。世间事物,无非正与反。于理而言,阴阳确能说尽天下事。但也仅此而已,若要算出其中变化,则绝非区区六十四卦所能穷尽。头上落个虫子,脚底多片叶子,个人命恐怕都会因此改变,更莫说天地万物时时在变,人世之中事事互扰。
若要算,该如何算?
他将书撂回那书摊,站起身,边走边想,不由得想得入神。直到阿念把拽住他衣袖,连唤数声,才将他叫醒。左右看,自己竟站在家附近那西巷口,阿念和犄角儿起惊望着他。
“张姑爷,你遭鬼迷住?到家门口也不停,直勾勾往前走。若不是正巧出来瞧见,你怕是——”
“嗯?没懂,你再细说说?”
“世事莫测,无限外因;人心易变,无数内缘。哪里能算得清其间变数?”
“相人呢?”
“命不可算,只可改;能改处,只在人心。但人心大多残缺不全,各藏痛处,病根般。言行、生命,常被它所困。就如伤脚,并非只有行路时才觉得痛,处处都会觉到不便。而且,人心这病根,更加隐秘,极难自见自觉。相人便是替人寻见这病根,人若能除掉它,便会顺遂许多。”
“病根在哪里?”
“你主意甚好,不过得略调调。咱们不引斗,只抽身——”
“腾出身子,反蹑其踪?”
“嗯。”
两人相视笑。
四、算命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