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又换布衫,扮作民妇。两人快到戴楼门时,梁兴眼望见路边茶棚下坐着对年轻男女,正是昨天跟他那对夫妇。那妇人低头吃茶,鬓边垂下绺头发,她伸手掠到耳侧,那绺头发却旋即又垂下来,她又去掠,如此重复三四道,那绺头发却始终不肯帖服。看到这绺头发,梁兴忽然记起来,这妇人是那些遗失孩童三百多父母中个。那天梁兴在东郊粮仓台子上对众解案时,这妇人在底下人群里,便是这般不住撩掠这绺头发,引得梁兴不由得多看两眼。
梁兴忙收回眼,轻声告诉梁红玉。两人便装作不知,起走向那茶肆。那对夫妇迅即看到他们,也装作不见,各自低头吃茶。梁兴走到那茶棚下,见男子身后有张桌子空着,便坐过去。梁红玉也跟着坐到侧面,唤来伙计问过后,要碟春饼、两碗粉羹。随后故作小心,放轻声问答起来——
“楚澜今晚会来吗?”
“他若不亲自来,便不能交给他。”
“他人不来,却差人送钱来呢?”
人群,绕七八座勾栏,走到角上座小勾栏。那里是讲史场,栏里头坐三四十个人,正在听台上白衫男子讲三国,并不是他要寻人。他绕过木栏,到后头瞧,有个青衫老者正坐在棚子后小凳上吃茶歇息,正是他要寻李慥。
李慥是这京城讲史人中头位,肚里不但装满周秦汉晋隋唐古史,连本朝百余年间朝廷逸事也记上千段,随问随答,流水应响般,因此人都称他“李活史”。
冯赛走过去,躬身拜:“李大伯,在下想请问太宗年间个人,他名叫赵保忠——”
“宥罪侯?”李慥翻翻眼皮。
“正是!”冯赛大喜,“李大伯能否给讲讲这人?”
“此人毫无信义,这事得当面说清才成。”
“也是。上回在芦苇湾,他便没有现身,反倒招来几路人厮抢。若不是存心,将那人留在船上,送个假过去,如今便只好白瞪眼。”
“这回不带人,只将地址给他,便不会有那些麻烦。只是你定那个会面之地可稳便?”
“那里每夜几百客人进出,最好避人,而且,定是西楼阁子,那西楼顶层能俯望皇城禁中,向禁人登眺。若
“此人本不姓赵,原姓李,名唤李继捧,乃是党项人首领。太宗太平兴国七年,率族人来汴京朝觐,愿留京师。太宗皇帝大喜,赐白金千两、帛千匹、钱百万。其弟李继迁却出奔为患,朝廷屡屡发兵,却始终难克。太宗用宰相赵普计,召见李继捧,赐姓赵氏,更名保忠,授夏州刺史,命他去银夏抗御其弟。“赵保忠与其弟多次对阵,只小胜过场。后遭李继迁夜袭,单骑逃回,被
押赴阙下待罪。太宗只诘责几句,释之,封他为宥罪侯,赐第京师。其弟李继迁则归附于辽,借势强大其族。其子德明踵继其志,尤善权谋。其孙元昊,更是英武超群、志在王霸,举创立西夏,造西夏文字,设文武官制,自称为帝。
“那赵保忠留于京师,再无他用,怏怏失意。真宗皇帝即位后,将他贬至永州,并诏监军暗察。赵保忠不久便卒于永州,其有孙在京,被录为三班奉职,更无甚作为,其家便由此衰没……”
三、递信
梁兴和梁红玉起步行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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