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赛顿时想起人:茶商霍衡。
霍衡恐怕才是幕后主使,唯有他知晓柳碧拂当年那段旧恨,又强邀自己去见柳碧拂,后来汪石屯放粮绢场院也是霍衡宅业。原先他年年来买茶引,自去年春天之后,再不见人影。如今不知去哪里找寻。
冯赛有些茫然,见那“李活史”瞅着他,满眼怪疑,便又请教:“李老伯,那西夏如今是何情势?”
“西夏如今国主名叫李乾顺,比咱们官
都打探清楚,又有些暗惊。
他忙笑道:“小蔡相公素来行事端明,为京中贵胄楷模,在下岂有不知?们兄弟两个闲来无事,只因好奇,才探问些杂事。今日听小蔡相公这般道明,便越发清楚。在下今日来,是想着令尊少保大人寿诞将至,天下珍宝,令尊恐怕早已看厌。偶然得这只佛蛛,能在网上织出卍字。这满朝之中,除令尊,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受得起这等祥瑞,因此才特地送来,敬奉给小蔡相公。兄弟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小蔡相公海涵。”
他做出极恭敬样儿,双手将那小盒奉上。蔡行刚才听到这佛蛛时,眼里亮,这时更忍不得急切要看,却又故作傲冷:“父亲日日辅佐朝政,天下大事全压在他肩上,哪有闲工夫来理会这些虫蚁。你既送来,也不好损你颜面,那便留着,拿给小厮去耍吧。”
“是,是。何止少保大人,小蔡相公贵为殿中监,也是政务繁剧。在下不敢多扰,这便拜辞。”
赵不弃忙又恭然揖,转身便走。过桥,偷眼回瞧,见蔡行仍站在门边,将那红漆小盒藏在身侧,偷偷打开道缝,斜着眼角,正在朝里瞅觑。
二、西夏
赵弃东竟是西夏王族后裔。
冯赛愣在那瓦子里,耳边各般喧杂笑闹,他却丝毫不闻。李继捧当年归顺朝廷,却无甚大用,最后被贬到永州,客死异乡。其子孙自然记得这先祖遗恨,赵弃东兄弟两个千里流落,来到京城,固然是为求生计,恐怕也为思亲念祖。他们见祖上故居已变作唐家金银铺,心中自然百感难言。他们孤落不群,恐怕也源于此,始终觉着自己是异乡飘零人。赵弃东写下那等萧疏哀感之句:“东无路,西无路,身世飘零如草木……”
那首词下面所留姓名为李弃东,他是改回祖姓。他兄弟两个穷苦无援,所取名字,个向西,个弃东,这恐怕是他们父亲遗愿。若是有西夏人前来诱劝,自然极易动念。青牛巷那老人说,曾有个锦衣妇人去寻过那哥哥,这锦衣妇人恐怕便是西夏间谍。那哥哥病瘫在床,做不得什,妇人来意,应是看中李弃东之才干。不过,从李弃东那首词中心绪来看,他并未坚意投靠西夏,而是困在其间,忧闷不已。他不久便搬到开宝寺后街,且不愿告诉那老房主详细住址,难道是为躲避那妇人,不愿屈从做歹事?妇人见劝说不动,又知他们兄弟情谊非同寻常,便寻见他们,劫走那哥哥以为要挟?
李弃东正是在那时辞市易务吏职,去唐家金银铺。他去唐家金银铺与后来所行间谍之事并无多大相关,恐怕也如同从不锁院门般,盼着哥哥或许会去那祖宅?这说来,起先,他仍未屈从。直到去年,四处寻不见哥哥,绝望之下,才不得不听命于西夏间谍,开始设法接近柳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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