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用告诉他。他们在船坞商议时,梁兴说起梁红玉捉那紫衣客,锁在楼下暗室里,却来去无踪。张用听顿时笑起来,说他修造那楼时,时性起,底下偷偷修个暗室。暗室修好后,他想,人若被锁在暗室底下,自然憋闷之极,便又在暗室底下挖条秘道,通到楼后池子中间那假山洞里。暗室秘道口则设在那张床下。
那床是扇转轴门,张用说,那叫“辗转反侧门”,机关藏在床板上,共有四处。人被困在暗室里,自然会辗转反侧。只有趴在那床上,双肘、双膝同时摁到那四处木结,机关才能打开。张用没告诉任何人,只待有缘人,那紫衣客来去无踪,自然是极有缘,碰巧撞开暗门。
梁兴攥住尖石,掀开块石板,伸手朝下摸,洞壁上架着木梯。他爬下木梯,沿着暗道走到头,洞壁边也架着短梯,他摸到顶上根绳索,用力拽,阵吱扭声,有东西从头顶翻下,若不是照张用所言,贴紧短梯,恐怕已被砸到。他蹬着短梯,爬进暗室,点亮蜡烛。见那木床,连床腿和底下整块砖地都竖直侧立在洞口。他用力扳转,将床翻回原样。这才坐到墙边,取出饼、肉和酒,慢慢吃着,等那紫衣人。
那紫衣人受命被摩尼教捉去,却被梁红玉中途劫走,锁在这暗室下。他无意中撞开这木床暗门,逃出去寻那指挥使,那指挥使却已被冷脸汉杀死,弃尸井中。紫衣客没联
或许,他还派人跟踪过摩尼教其他教徒。他正要转身去寻张俊,眼瞅见个女子从那客店出来,朝着他笔直走过来,他忙停住脚。
那女子走到近前,面容明秀,却眼含恨意,冷声道:“若要梁红玉,拿紫衣客来换。”
梁兴大惊:“梁红玉在你们处?”
“三天后,子时,你独自人,送到虹桥南岸。若见他人跟着,立即杀梁红玉。”
“你是明慧娘?没有杀你丈夫,也不想杀他,他是服毒自尽。”
明慧娘原本冷着脸,这时目光颤,眼里悲惊交闪。她顿片刻,转身便走,双肩不住颤抖。梁兴望着她急急走进那客店,显然是在强忍泪水。他心里阵翻涌,不知是何滋味。
半晌,他才回过神,心想,至少知晓梁红玉下落。自己身上有伤,步行去城南太吃力,幸而出来时,将梁红玉给那两锭银子带在身上,他便去附近寻租赁店,租匹马。
骑马,腿脚虽省力,肩头后背两处伤,却颠得越发吃痛。不久,便见肩头那伤处血渗出来。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让马略略放缓。
到南城外时,天色已暗,他先驱马来到剑舞坊后门,敲开门,抓把铜钱给那看门仆妇,将马寄放在那里,并叫她莫让邓紫玉知晓。而后,他又去附近买火石火镰蜡烛、十来张饼、两斤白肉,拿皮囊灌袋酒,装好背在身上,这才来到红绣院西墙外那巷子,见左右无人,咬牙忍痛,攀上墙头,翻进去。
后院黑寂无人,他轻步走到梁红玉那座绣楼后边。那楼被烧成残壁焦架,在月光下瞧着越发黢黑森然。楼后有片池塘,水中间座小假山。梁兴蹚着水,走到假山跟前,见中间有道窄洞,便弯腰钻进去,脚下绊,险些栽倒。他俯身摸,是块尖石,便抓紧那尖石,向上提,果然应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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