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板从开封府状册上
他将京中那些道观
座座全都走遍，但凡有些名号
道士，个个都问
过来，却没有哪个真会修仙。
最后，他想起道君皇帝。当年林灵素说道君皇帝是神霄玉清王，上帝长子，号长生大帝君。王小槐虽已不信，可再无可问之人，心里便又生出丝希冀。
只是，那道君皇帝人在宫中，哪里能见得到？王小槐甚而生出净身入宫之念。可就在这时，金兵杀来。天寒地冻，王小槐被玉清宫个道士收留，才免于冻饿。
今天，他听说金人要道君皇帝也去金营，忙赶到这南薰门外，站在寒风雪泥里，等许久，几乎要冻僵。终于见队金人铁骑护拥着辆牛车缓缓出城门。两边许多人也候在那里，见到那牛车，顿时哭喊起来：“太上皇！”
王小槐瞪大眼睛，直瞅望着。牛车行过来，车上坐着个五十岁左右男子，头戴黑冠，身穿紫锦袍，白白胖胖，哭丧着脸，似乎还在抽泣。
个吏人。那吏人手里握着刀，刀将娇娘子砍倒在地。
管杆儿顿时疯般冲过去：“金人你们不敢惹，自家人便这等随意打杀？”他抓起插在炭火里火钩，朝那吏人戳去，火钩烧得通红，将那人戳得阵惨号。管杆儿忙看娇娘子，见娇娘子捂着臂膀，瞧着伤得不算太重。
他却无比心疼恼怒，见那几人举起刀，作势要来砍，他顿时大骂起来：“敢伤
娇娘子？今天不烫死你们这些对外软似蛆、对内狠过狼贼卵子，便不是你爷！”
他厉声怪叫，疯舞着那铁钩子，朝那几人冲杀过去。那几人见他如此凶狠，顿时怕起来，头个退，其他也全都慌忙转身往外逃。管杆儿吼骂着追出去，那几人越发害怕，没命地逃奔。
管杆儿直追到巷口，见他们跑得没影儿，这才快步回家：“这里待不得，那些卵子定会找人再来，咱们快躲到黄胖家去！”
这是道君皇帝？王小槐顿时有些失望，等牛车经过时，忍不住还是大声问道：“太上皇，你真是长生大帝？”
道君皇帝居然听见，扭头望向他，脸有些涨红，眼里有些惊，有些惭，又有些厌，竟像是听见自己当年丑名。
王小槐顿时明白，眼含鄙夷，朝道君皇帝撇撇嘴，便转身离开……
三月二十七，程门板赶到城东北刘家寺。
太上皇和皇上都被囚禁在此处金营里，今天便要押解启程。许多都人已经围在那里，数千金兵执刀挡在前头，不许靠近。
五、长生
王小槐站在南薰门外，等着瞧道君皇帝。
上回离开京城后，他回到家中，将田产家业该送则送，该卖则卖，全都散尽，自己只留那把沉香匙和只铜碗。而后他便路向东，走到泰山，困睡草窝，饿向人乞讨。他存半袋干粮，在泰山后岭寻个山洞，钻进去，坐在里头，照着自己背诵那些道经修仙。可修十来天，干粮吃尽，却毫无所验。
他想，恐怕还是得寻个师父才成，便下山，到处去寻师父。寻这几年，从江南到湖湘，又从巴蜀到秦川，几乎走遍天下，却没寻见个真正得道之人。几个月前，他又回到汴京。
这时，他已经十二岁，高许多，脸也不再像猴子，倒像是块尖棱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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