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钛箍着手脚,实在碍事,他找块硬石,想砸烂铁镣上锁,但费尽气力也没能成功,倒是几次失手,砸到手脚,疼他哇哇怒叫,只能恨恨作罢。
他攀上巨石,举目眺望,只见四周群山连绵、峰峦如波,根本望不到边。出入蜀地只有峡谷间条驿道,沿路绝难避开盘查,只能翻山越岭。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论南下去成都,还是北上回长安,都得越过这重重山峰。他独自人要走出去都艰难,何况还有驩儿?想阵,也没有他途,还是先医治好驩儿再说。
到第三天,驩儿才睁开眼睛,见硃安世正在给自己喂薯泥,有气无力地说:“谢谢硃叔叔……”
“你终于醒来啦,嘿嘿!”硃安世大是开心:“不要说话,乖乖吃!”
又过两天,驩儿病势渐渐好转,能自己坐起来吃东西。他从怀里取出卷儿东西递给硃安世,硃安世看,竟是那卷丝锯!那夜逃得急,全然忘这东西,更没有跟驩儿说起,仓皇中他居然能留心,硃安世甚是纳罕:“哈哈,你什时候把它拿着!”
山上滴起雨来,山风越发湿冷。
硃安世被冻醒,转头看,驩儿还在熟睡,但皱着眉头,脸蛋潮红,伸手摸,额上滚烫。不好,孩子生病!
硃安世忙伸手轻轻摇动:“驩儿,驩儿!”
驩儿迷迷糊糊呻吟着,却睁不开眼。硃安世四处望望,见不远处有块巨石,石下有个凹处可以避雨,便抱起驩儿走过去,先轻轻放到石下,然后捡几抱尚未打湿枯草黄叶,厚厚铺在石凹里,才让驩儿睡好,又折些树枝遮挡住山风。昨夜渡水过来,两人身上衣服至今未干,身上火石在梓潼时已被搜走,没办法生火烘烤,只能用枯叶厚厚堆在驩儿身上。
他粗识点草药,忙去采些牛燥叶、葴、蒲公英,没有瓦罐,煎不成药,只能在石块上捣烂,点点喂给驩儿。忙半晌,腹中饥饿,又去掘几个山薯胡乱充饥。之后便坐在驩儿身边看护。
驩儿并不做声,只是微微笑。能替硃安世做点事,他显然十分开心。邴氏替他梳小鬟已经散乱,头发
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密,山上越来越冷。
他忍不住打几个寒噤,见驩儿缩成团不住发抖,便躺下来,把驩儿抱在怀中,替他保暖。驩儿渐渐沉沉睡去,硃安世动不敢动。
当年,儿子生病时,他就这样抱在怀中。分别几年,不知儿子现在是什模样、是否照旧跟他亲?他笑着长叹口气,望着雨幕,想象别后重逢情形,妻子郦袖见到他,定会又装作生气,冷着脸不理睬他,等着他陪好话。这次不同以往,惹这大祸,分别这久,定得好好陪些不是才成。他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各种甜话、乖话、趣话、真心话……正眯着眼睛笑着浮想,驩儿忽然叫道:“娘!娘!娘!”
驩儿仍闭着眼、皱着眉,在梦里哭起来,眼角滚下泪珠。硃安世轻轻替他擦掉泪水,不由得深叹口气。
连两天,驩儿始终昏迷不醒,会儿笑、会儿哭、会儿惊叫,硃安世看着心疼,但没有火种和衣被,只能定时给他喂药,又把山薯捣成泥,喂他吃些,然后直守在他身边。心里不住念:孩子啊,你千万得好转过来,不然硃叔叔就白花这多气力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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