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房却缺不得人手,已经催要数遍,食官令为奉承太子,再推延。但再拖下去,既无道理,也势必会令人生疑。众人都很焦急,硃安世尤其焦躁难耐。
个念头在他心底不时冒出,但都被他压住,根本不敢去想。
司马迁写好给卫真书信,趁夜送过来,硃安世见司马迁,那个念头重又冒出来。他知道司马迁为完成史记而忍辱受刑,心中十分敬重。
然而……
深夜,他辗转难寐,爬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
之人,遭过宫刑惨祸之后,恐怕也再不敢挺身犯险。
硃安世从来不会服软,更不会低声下气求人,然而,眼下驩儿生死全系于此人,他心中急切,顾不得自家颜面,猛地起身走到司马迁面前,重重跪下,咚咚叩首,正声求道:“司马先生,驩儿是个仁善孩子,心只想别人,连猛虎死,他都要伤心几天。他自幼逃难,从来没过几天安宁日子,实在可怜,硃安世恳请先生,出力救那孩子把!”
司马迁忙起身扶起硃安世:“硃兄弟,快快请起!没有你们,自己也定会尽力去救那孩子。何况孔壁《论语》旦被毁,民贵君轻之大义也将随之沦丧。就算忍心不管那孩子,也不能坐视古道消亡。已经想好,自己不便出面劝说卫真,写封书信,你们设法偷偷传给他,想卫真读这信,定会全心相助。”
“多谢司马先生!”硃安世闻言大喜,感激之极,又要叩头,司马迁极力劝止,他才起身归座。
任安笑道:“这样来,此事大致成。太子还打听到,建章宫御厨房刚死个屠宰禽畜庖宰。要接近卫真,御厨房最便宜,卫真每天都要去那里领取饭食。宫中膳食归食官令[《汉书·百官公卿表》:‘詹事……掌皇后、太子家,有丞。属官有……食官令长丞。诸宦官皆属焉。’]管,属皇后宫官,太子可设法选派个人去顶这个缺。不过,此人必须十足可信、可靠,而且敢去、愿去才成,否则事情旦泄露,恐怕连皇后、太子都要遭殃。但仓促之间,又找不到这样个合适人——”
想着驩儿孤零零被囚在太液池水中央那渐台之上,他心痛万分,那孩子自小就受尽磨难,现在又遭这等噩运,孤苦无依,只能等死。
想到“孤苦无依”,硃安世越发难过,不禁想起自己幼年经历:他全家被捕,个仆人带着他侥幸逃走。那仆人牵着他奔夜,天快亮时,逃到个岔路口,那仆人说:“孩子,不能再和你起走。你父亲当年救过命,现在救你,这恩算是报。现在到处都在追捕们两个,们在起,谁都逃不掉、活不。们就从这里分开吧,你自己当心——”那仆人拍拍他小肩膀,叹口气,然后转身,头也不回,朝左边那条路走去。
当时,天才蒙蒙亮,又有晨雾,很快就不见那仆人身影。
那年,他五岁。孤零零站在路口,天很冷,他不停地哆嗦,睁大眼睛,四周雾茫茫,不知道该怎办
硃安世大喜:“宰羊杀鸡在行,能不能求太子让混到宫里去顶这个差?”
任安摇头道:“你不成。”
“为什?”
“宫中庖宰得是净过身人。”
连半个多月,太子始终未找到合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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