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正在给母亲梳头,零零碎碎地说着些琐事。她居然还记得小时候……原以为那个举着木梳叫着二哥小丫头,只能留在他个人记忆里。可她依旧是记得……
虽然,母亲仍视他为孽子。可那些过往,只要没有被真正忘记,或许,他死之后,她们还会偶尔谈论起他。那样话,死亡寂寥,也就不那难熬吧。
三圣母靠近兄长,却不敢看他嘴角微噙笑意。想必,还在回想刚才见到自己情形?二哥,只有五天,五天后,莲儿再不会离开你,没有你,莲儿还能有什幸福可言?到时,们将娘接回来,不去天廷,也不去刘家村,们回灌江口去。灌江口那个千年,才是莲儿生最快乐回忆……
直到日薄西山,屋内缓缓沦入黑暗之中,杨戬才轻轻叹息声,元神入体,安静地躺回床上,象以前样抓紧时间修炼。方才听三妹说,五天后会去新落成圣母宫,或许,那便是独臂人选定时机?
又等五天,不出所料,独臂人沉郁着脸色出现
从地府回来,果然如地藏王所言,天廷不曾来人追究。下人虽不知究里,但见这废人回屋中,主人家例钱又照样拨下,便也如以前般隔三差五地过来照应。杨戬不论人前还是人后,神色仍是惯冷漠平静,谁也看不出这趟地府变故,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些什。
身上外伤,有谛听内丹为助,早已是痊愈。但自家事自己心中有数,那大半月里身心俱瘁,无形中又损不少元气。但他素来坚毅固执,明知艰难,却更激发拗傲性子,只求强得分是分,好从容应对那场生死豪赌。于是余下日子里,他连眼都懒得睁开,只味苦修,连仆人们来喂食擦身时都不曾中断。
日升日落,沉香等三人在镜中或坐或卧,心事重重地守在杨戬身边。镜外众人估算着出阵时间,也是每刻都觉得格外漫长。哪吒不知第几次抬头向上看去,宝莲灯仍是老样子,在阵顶发着幽幽绿光。但不知何时起,灯身已不再旋转,却是光芒凝如实质,寸寸地向下逼退着阵中黑气。
“舅舅这是要去哪?”
镜中声音传来,哪吒移回目光,发现杨戬逸出元神,在屋里沉吟着小立片刻,忽然便举步向外行去。
但这次,他没有拿上金锁,沉香追出屋,无法跟上,只得颓然回来。但算算时间,印象却极为深刻,是出事前第五天。
“就是这天,百花姐姐带回福德星君话……那些功德,那些功德……”三圣母也推算出来,不觉便说出声。沉香猛地长出口气,死死地捏紧拳。他们真是笨,这样不可能事情,从来没人想过其中蹊跷。父亲此时是什滋味?他不敢想,漫长寿命,这时对父亲来说,只是种难以承受负担。
杨戬去许久才回屋,没有象上次样沉入身体,却是坐在桌边,默默然似有所思。
这趟出去,原只为亲眼看看三尖两刃枪,他不能空手对阵。所幸元神重铸时感应并没有错,仍是斧形三尖两刃枪光芒流转,现出欢欣鼓舞激动,神器有灵,那战就多些把握。
但终还是忍不住寻去前厅,悄悄地寻着三妹和母亲,也许,这是最后次看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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