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以后见吧,”他说。
“是,”她说,“们以后见吧。”
他犹豫地跟短短段距离,落在她身后半步路。他们俩没有再说话。她并没有想甩掉他,但是走得很快,使他无法跟上。他决定送她到地下铁道车站门口,但是突然觉得这样在寒风中跟着没有意思,也吃不消。他这时就心想不如离开她,回到栗树咖啡馆去,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吸引他过,他怀念地想着他在角落上那张桌子,还有那报纸、棋盘、不断斟满杜松子酒。尤其是,那里定很暖和。于是,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偶然,他让小群人走在他与她中间。他不是很有决心地想追上去,但又放慢脚步,转过身来往回走。他走五十公尺远回过头来看。街上并不拥挤,但已看不清她。十多个匆匆忙忙赶路人中,有个可能是她。也许从背后已无法认出她发胖僵硬身子。
“在当时,”她刚才说,“你说真是这个意思。”他说真是这个意思。他不仅说,而且还打从心眼里希望如此。
他希望把她,而不是把他,送上前去喂——
以前粗,而且很奇怪,比以前僵硬。他记得有次,在火箭弹爆炸以后,他帮助别人从废墟里拖出具尸体来,他很吃惊地发现,不仅尸体沉重得令人难以相信,而且僵硬得不象人体而象石块,很不好抬。她身体也使你感到那样。他不禁想到她皮肤定没有以前那细腻。
他没有想去吻她,他们俩也没有说话。他们后来往回走过大门时,她这才第次正视他。这只不过是短暂瞥,充满轻蔑和憎恶。他不知道这种憎恶完全出诸过去,还是也由于他浮肿脸和风刮得眼睛流泪而引起。他们在两把铁椅上并肩坐下来,但没有挨得太近。他看到她张口要说话。她把她笨重鞋子移动几毫米,有意踩断根小树枝。他注意到她脚似乎比以前宽。
“出卖你,”她若无其事地说。
“出卖你,”他说。
她又很快地憎恶看他眼。
电幕上音乐声有变化。音乐声中有种破裂嘲笑调子,黄色调子。接着——也许这不是真正发生事实,而是种有些象声音记忆——有人唱道:
“在遮荫栗树下;出卖你,你出卖
“有时候,”她说,“他们用什东西来威胁你,这东西你无法忍受,而且想都不能想。于是你就说,‘别这样对,对别人去,对某某人去。’后来你也许可以伪装这不过是种计策,这说是为使他们停下来,真意思并不是这样。但是这不对。当时你说真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没有别办法可以救你,因此你很愿意用这个办法来救自已。你真愿意这事发生在另外个人身上。他受得受不,你根本不在乎。你关心只是你自己。”
“你关心只是你自己,”他随声附和说。
“在这以后,你对另外那个人感情就不样。”
“不样,”他说,“你就感到不样。”
似乎没有别可以说。风把他们单薄工作服刮得紧紧地裹在他们身上.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马上使你觉得很难堪,而且坐着不动也太冷,他说要赶地下铁道,就战起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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