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思绪却活泛开:那人面孔陌生,只凭侧脸,她联系不上任何个有头有脸人物。
是谁呢?她在心里想。
那天直候到夜里九点半。
这是学校勤工助学办分配给她工作——管理教室。每天使用会议厅活动都需要来她这登记,有时是名人讲座,有时是学术论坛。像开幕式这样场面劳心劳力,其他值班同学纷纷找借口走之,留她人守到最后,负责关门。
她觉得这算种命。
那年她二十岁,见过最好看男人是学校里翩翩白衣少年,和画报里盛装打扮男明星。
他两种都不是。
几位领导在主席台下亲切会晤,他就坐在旁。没有人与他交谈,他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好像是这个社交场景里凭空多出来个人物。杨谦南对这样场合缺乏尊重,半靠在会议厅紫色软椅上,手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个东西。
金色,发亮。
居然是只打火机。
温凛在会议厅门口站着,把塑料工作牌摘下来绕个圈,搁在门口签到桌上。
九点零五分,嘉宾走得差不多,她静静等着关门。
会议厅灯暗半,排排整齐软椅全湮没在昏昧中,她向里望眼,意外地看见陆秉青。西装革履学者和几位媒体方面人握手交谈,操着中年人没有辨识度社交嗓音,笑容艳似主席台上粉紫绢花。
他是新闻学院院长,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
于是学院间流传隐秘传闻变得可信——
你是长夜,也是灯火
文/岁惟
2017.04.05
回头望望,她这辈子未免太普通。
如果有朝日要写自传,恐怕只有句话——
种就算闭着眼睛,也会降临宿命。
就在她靠在门上昏昏沉沉,差不多要睡着时刻,有人替她把灯关上。
他是这场谈话陪衬,却把正在谈话人映衬得多余。
温凛看着他,手按在签到桌上,无意识地抓抓。
那其实不过是两张课桌,上头罩暗红色绒布,用来摆签到簿。触手所及,薄而柔。早秋夜晚,多摸两下,才察觉布面是冰凉。
他像这布面。暗,沉,气质似阴天。
中年男人们沉厚声音很催眠,内容无聊却能看上去相谈甚欢,没完没。温凛也不知道这场寒暄要持续多久,靠在大门上放空。不由自主,频频往杨谦南方向望。他在长江头,她在长江尾,起消磨耐心。温凛被这个想法惊到,盯着自己脚尖,轻轻嗤笑声。
据说他们院长得以在学校路平步青云,全靠娶位大人物女儿。
温凛上过陆院长门传播学理论,花不少心思,期末考卷得到过他赞赏。那时她还是眼皮子里只有象牙塔里半瓶墨大学生,对学者有股子宗教般崇敬,看着师长化作面容虚假中年人在这迎来送往,胸臆说不清道不明地别扭。
但她很擅长遗忘。抿抿嘴唇心里抹,眼睛依然清澈。
只是把目光移开。
就这样,看见杨谦南。
「生平庸,生迷恋杨谦南。」
01、
2009年秋,温凛遇见杨谦南。
很多年后她这样向人形容他们相遇——场处心积虑意外。
那天是管院MBA班开幕式,来几家媒体,弄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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