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该死!怎找不着?”
“那不是书桌,如何找得到!”王德提着扫帚跑进来,把字典递给老张。
“你们书怎样?预备好都出去站在树底下!王德快扫!”老张手按着字典向窗
“小三!去叫你师娘预备盆茶,放在杏树底下!快!小四!去请你爹,说学务大人就来,请他过来陪陪。叫他换上新鞋,听见没有?”小三,小四溜烟似跑出屋外。“你们把《三字经》,《百家姓》收起来,拿出《国文》,快!”
“《中庸》呢?”
“费话!旧书全收!快!”这时老张双小猪眼睁得确比猪眼大多。
“今天把国文忘带来,老师!”
“该死!不是东西!不到要命时候你不忘!《修身》也成!”
那是五月天气,小太阳撅着血盆似小红嘴,忙着和那东来西去白云亲嘴。有唇儿挨慌忙飞去;有任着意偎着小太阳红脸蛋;有化着恶龙,张着嘴想把她口吞;有变着小绵羊跑着求她青眼。这样艳美景色,可惜人们却不曾注意,那倒不是人们错处,只是小太阳太娇羞,太泼辣,把要看人们晒满脸流油。于是富人们支起凉棚索兴不看;穷人们倒在柳荫之下作他们好梦,谁来惹这个闲气。
阵阵热风吹来柳林蝉鸣,荷塘蛙曲,都足以增加人们,bao燥之感。诗人们幽思,在梦中引逗着落花残月,织成片闲愁。富人们乘着火艳榴花,茧黄小蝶,增几分雅趣。老张既无诗人触物兴感,又无富人及时行乐;只伸着右手,仰着头,数院中杏树上红杏,以备分给学生作为麦秋学生家长送礼提醒。至于满垂着红杏株半大杏树,能否清清楚楚数个明白,们不得而知,大概老张有些把握。
“咳!老张!”老张恰数到九十八上,又数两个凑成百,把大拇指捏在食指第节上,然后回头看看。这轻轻捏,慢慢转,四十多年人世经验!
“老四,屋里坐!”
“不!还赶着回去,这两天差事紧很!”
“《算术》成不成?”
“成!有新书就是爸爸!”老张似乎有些急样子。“王德!去拿扫帚把杏树底下叶子都扫干净!李应!你是好孩子,拿条湿手巾把这群墨猴脸全擦把!快!”
拿书拿书;扫地扫地;擦脸擦脸;乘机会吐舌头吐舌;挤眼睛挤眼;乱成团,不亚于遭个小地震。老张手摘黑板上挂着军帽往头上戴,手掀着本《国文》找不认识字。
“王德!你字典?”
“书桌上那本红皮子就是!”
“不忙,有饭吃!”老张摇着蓄满哲理脑袋,字珠从薄嘴唇往外蹦。
“你盟兄李五才给个电话,新任学务大人,已到老五衙门,这就下来,你快预备!们不怕他们文面上,可也不必故意冷淡他们,你快预备,就走,改日再见。”那个人面擦脸上汗,面往外走。
“是那位大……”老张赶两步,要问个详细。
“新到任那个。反正得预备,改天见!”那个人说着已走出院外。
老张自己冷静几秒钟,把脑中几十年经验匆匆读遍,然后三步改作两步跑进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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