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嘴（惨笑）王掌柜，捧捧唐铁嘴吧！送给
碗茶喝，就先给您相相面吧！手相奉送，不取分文！（不容分说，拉过王利发
手来）今年是光绪二十四年，戊戌。您贵庚是……
王利发（夺回手去）算
吧，送给你
碗茶喝，你就甭卖那套生意口啦！用不着相面，咱们既在江湖内，都是苦命人！（由柜台内走出，让唐铁嘴坐下）坐下！告诉你，你要是不戒大烟，就永远交不好运！这是相法，比你更灵验！
〔松二爷和常四爷都提着鸟笼进来，王利发向他们打招呼。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找
时间八九八年（戊戌）初秋，康梁等维新运动失败。早半天。
地点北京，裕泰大茶馆。
人物王利发刘麻子庞太监唐铁嘴康六小牛儿
松二爷黄胖子宋恩子常四爷秦仲义吴祥子
李三老人康顺子二德子乡妇茶客甲
乙、丙、丁马五爷小妞茶房二人
〔幕启：这种大茶馆现在已经不见。在几十年前，每城都起码有处。这里卖茶，也卖简单点心与菜饭。玩鸟人们，每天在蹓够画眉、黄鸟等之后，要到这里歇歇腿，喝喝茶，并使鸟儿表演歌唱。商议事情，说媒拉纤，也到这里来。那年月，时常有打群架，但是总会有朋友出头给双方调解；三五十口子打手，经调人东说西说，便都喝碗茶，吃碗烂肉面（大茶馆特殊食品，价钱便宜，作起来快当），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总之，这是当日非常重要地方，有事无事都可以来坐半天。〔在这里，可以听到最荒唐新闻，如某处大蜘蛛怎
成精，受到雷击。奇怪意见也在这里可以听到，象把海边上都修上大墙，就足以挡住洋兵上岸。这里还可以听到某京戏演员新近创造什腔儿，和煎熬鸦片烟最好方法。这里也可以看到某人新得到奇珍——个出土玉扇坠儿，或三彩鼻烟壶。这真是个重要地方，简直可以算作文化交流所在。
〔们现在就要看见这样座茶馆。〔进门是柜台与炉灶——为省点事，们舞台上可以不要炉灶；后面有些锅勺响声也就够。屋子非常高大，摆着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都是茶座儿。隔窗可见后院，高搭着凉棚，棚下也有茶座儿。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地方。各处都贴着"莫谈国事"纸条。〔有两位茶客，不知姓名，正眯着眼，摇着头，拍板低唱。有两三位茶客，也不知姓名，正入神地欣赏瓦罐里蟋蟀。两位穿灰色大衫——宋恩子与吴祥子，正低声地谈话，看样子他们是北衙门办案（侦缉）。〔今天又有起打群架，据说是为争只家鸽，惹起非用武力解决不可纠纷。假若真打起来，非出人命不可，因为被约打手中包括着善扑营哥儿们和库兵，身手都十分厉害。好在，不能真打起来，因为在双方还没把打手约齐，已有人出面调停——现在双方在这里会面。三三两两打手，都横眉立目，短打扮，随时进来，往后院去。〔马五爷在不惹人注意角落，独自坐着喝茶。〔王利发高高地坐在柜台里。
〔唐铁嘴踏拉着鞋，身穿件极长极脏大布衫，耳上夹着几张小纸片，进来。
王利发唐先生，你外边蹓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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