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清!盼着过几天就好点吧!"他只能这敷衍下,好搭讪着走开。
进家门,他看见祁老人,天佑,瑞丰夫妇,都围着枣树闲谈呢。瑞丰手里捧着好几个半红枣子,边吃,边说:"这就行!甭管日本人也罢,中国人也罢,只要有人负责,诸事就都有办法。有办法,日本人和咱们心里就都消停!"说着,把枣核儿用舌头顶,吐在地上;又很灵巧把另个枣子往高处扔,用嘴接住。
瑞丰长得干头干脑,什地方都仿佛没有油水。因此,他特别注意修饰,凡能以人工补救天然,他都不惜工本,虔诚修治。他头发永远从当中分缝,生发油与生发蜡上得到要往下流程度。他小干脸永远刮得极干净,象个刚刚削去皮荸荠;脸蛋上抹着玉容油。他小干手上指甲,永远打磨得十分整齐,而且擦上油。他衣服都作得顶款式,鲜明,若在天桥儿闲溜,人家总以为他是给哪个红姑娘弹弦子。
或者因为他头小,所以脑子也不大,他所注意永远是最实际东西与问题,所走路永远是最省脚步捷径。他没有丝毫理想。
现在,他是家中学校务主任。
时候,皇上出来才净街!难道日本人要作咱们皇上吗?"
瑞宣没话可答,惨笑下。
"祁先生!"小崔用乌黑手扯瑞宣把,给大褂上印上两个指头印儿。"你看,到底要怎样呢?真要他妈老这锯磨人,可要当兵去啦!"
瑞宣喜欢李四爷与小崔这点情感,可是他没法回答他们问题。
四大妈拖着破鞋,眯着两只大近视眼,从门内出来。"谁说当兵去?又是小崔吧?你这小子,放下老婆不管,当兵去?真有你!把老婆交给看着吗?赶紧回家睡个觉去,等铺子开门,再好好去拉车!"
瑞宣与瑞全都看不上老二。可是祁老人,天佑,和天佑太太都相当喜欢他,因为他现实主义使老人们觉得他安全可靠,不至于在外面招灾惹祸。假若不是他由恋爱而娶那位摩登太太,老人们必定会派他当家过日子,他是那会买东西,会交际,会那婆婆妈妈和七姑姑八老姨都说得来。不幸,他娶那位太太。他实际,她自私;二者归,老人们看出不妥之处来,而老二就失去家庭中最重要地位。为报复这个失败,他故意不过问家事,而等到哥嫂买贵东西,或处置错事情,他才头头是道去批评
"四大妈,谁知道铺子关到什时候呢!落太阳,又该戒严,拉谁去?"
"甭管借盐,还是借醋,不准你在这儿瞎胡扯!"
小崔知道反抗四大妈是没有便宜,气哼哼把车拉进院子去。
"看你这老东西!"四大妈转移攻击目标。"铺子都上门,你怎不喊声,教大家伙知道知道哇?"说到这里,她才看见瑞宣:"哟!祁大爷呀,你看这瞎摸合眼①!祁大爷,这会儿关城,会儿净街,到底都是怎回事呀?"
瑞宣没话可说。他恨那些华北执政人们,平日把百姓都装在罐子里,旦遇到危难,他们甩手走,把那封得严严罐子留给敌人!凭着几千年文化与历史,民气是绝对可用,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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