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全走后,祁老人问瑞宣好几次:"小三儿哪里去啦?"瑞宣编个谎,硬说日本兵要用瑞全学校作营房,所以学生都搬到学校里去住,好教日本兵去另找地方。其实呢,瑞宣很明白:假若日本兵真要占用学校,个电话便够,谁也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谎言编制并不高明,可是老人竟自相信,也就不必再改编。
瑞丰看出点棱缝来,心中很不高兴,向大哥提出质问。瑞宣虽然平日不大喜欢老二,可是他觉得在这种危患中,兄弟情谊必然增高加厚,似乎不应当欺哄老二,所以他说实话。
"怎?大哥你教他走?"瑞丰小干脸绷得象鼓皮似。
"他决心要走,不好阻止;个热情青年,理当出去走走!"
"大哥你可说得好!你就不想想,他不久就毕业,毕业后抓俩钱儿,也好帮着家里过日子呀!真,你怎把只快要下蛋鸡放走呢?再说,赶明儿调查户口,们有人在外边抗战,还不是蘑菇?"
假若老二是因为不放心老三安全而责备老大,瑞宣定不会生气,因为人胆量是不会样大。胆量小而情感厚是可以原谅。现在,老二挑剔,是完全把手足之情抛开,而专从实利上讲,瑞宣简直没法不动气。
可是,他咽好几口气,到底控制住自己。他是当家,应当忍气;况且,在城亡国危之际,家庭里还闹什饥荒呢。他极勉强笑笑。"老二,你想得对,没想到!""现在最要紧是千万别声张出去!"老二相当骄傲嘱告哥哥。"传说出去,咱们全家都没命!早就说过,大哥你不要太宠着老三,你老不听!看哪,咱们还是分居好!好吗,这玩艺儿,老三闯出祸来,把咱老二头耍下去,才糟糕马司!"
瑞宣不能再忍。他眼只剩条缝儿,胖脸上肉都缩紧。还是低声,可是每个字都象小石子落在渊涧里,声小而结实,他说:"老二!你滚出去!"
老二没想到老大能有这招,他小干脸完全红,象个用手绢儿擦亮小山里红似。他要发作。可是看大哥眼神和脸色,他忍住气:"好,滚就是!"老大拦住他:"等等!还有话说呢!"他脸白得可怕。"平日,老敷衍你,因为这里既由当家,就不好意思跟你吵嘴。这可是个错误!你以为不跟你驳辩,就是你说对,久而久之,就养成你坏毛病——你总以为搂住便宜就好,牺牲点就坏。很抱歉,没能早早矫正你!今天,告诉你点实话吧!老三走得对,走得好!假若你也还自居为青年,你也应当走,作点比吃喝打扮更大点事去!两重老人都在这里,自己没法子走开,但是也并不以此就原谅自己!你想想看,日本人刀已放在咱们脖子上,你还能单看家中芝麻粒大事,而不往更大点事上多瞧眼吗?并不逼着你走,是教你先去多想想,往远处大处想想!"他气消点,脸上渐渐有红色。"请你原谅发脾气,老二!但是,你也应当知道,好话都是不大受听!好,你去吧!"他拿出老大哥气派来,命令弟弟出去,省得再继续争吵。
老二吃这个钉子,心中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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