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多口。他们愿象以总督统管朝鲜那样,来统治华北和切攻陷地方,把文官势力削减到零度。可是,军队活动,不能只仗着几个命令;军队需要粮草,服装,运输工具,和怎样以最少士兵取得最大胜利。这,使讨厌文官与政治军阀没法不想到组织z.府,没法不借重于政客与汉*。军阀烦恼永远是"马上得之,不能马上治之"。
在日军进入北平时候,最先出现于北平人眼前新组织是新民会,个从炮火烟雾中钻出来宣传机关。冠晓荷听见说有这个机关,而没有十分注意它,他不大看得起宣传工作。他心目中"差事"是税局,盐务;他心中头衔是县长,科长,处长……他觉得个"会",既无税局与盐务署收入,又无县长,处长头衔,定就没有什油水与前途。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会"是大有前途,因为他是紧跟着军队,替军队宣扬"德威"亲近侍从。有它,日本军队才能在屠杀之后把血迹埋掩起来;有它,日本军队才能欺哄自己:他们对被征服民众确有"和平"办法。它不跟军阀争什,而是老老实实在军人身后唱着"太平歌词"。军人以炮火打瘫座城,新民会赶紧过来轻轻给上点止痛药。
那位小政客告诉冠晓荷:"要谋大官,你非直接向日本军官手里去找不可。维持会不会有很长寿命。到市z.府找事呢,你须走天津帮路线。新民会较比容易进去,因为它是天字第号顺民,不和日本军人要什——除碗饭与几个钱——而紧跟着日本兵枪口去招抚更多顺民,所以日本军人愿意多收容些这样人。只要你有技之长,会办报,会演戏,会唱歌,会画图,或者甚至于会说相声,都可以作为进身资格。此外,还有个万不可忽视力量——请注意地方上老头子!老头子们是由社会秩序不良与法律保障不足中造成他们势力。他们不懂政治,而只求实际为自己与党徒们谋安全。他们也许知道仇视敌人,但是敌人若能给他们点面子,他们就会因自己安全而和敌人不即不离合作。他们未必出来作官,可是愿意作敌人用人选士顾问。这是个最稳固最长久力量!"
这点分析与报告,使冠晓荷闻所未闻。虽然在官场与社会中混二三十年,他可是始终没留过心去观察和分析他环境。他是个很体面苍蝇,哪里有粪,他便与其他蝇子挤在处去凑热闹;在找不到粪时候,他会用腿儿玩弄自己翅膀,或用头轻轻撞窗户纸玩,好象表示自己是普天下第号苍蝇。他永远不用他心,而只凭喝酒打牌等等技巧去凑热闹。从凑热闹中,他以为他就会把油水捞到自己碗中来。
听到人家这片话,他闭上眼,觉得他自己很有思想,很深刻,倒好象那都是他自己思索出来。过会儿,他把这套话到处说给别人听,而且声明马上要到天津去,去看看老朋友们。把这套说完,他又谦虚承认自己以前浮浅:"以前,说过:艺术是没有国界,和……那些不着边际话。那太浮浅!人是活到老,学到老!现在,总算抓到问题根儿,总算有进步!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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