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也大方下,给高第姐妹买半斤花生米。大赤包对这点礼物也发套议论:
"东阳!你作对!这个年月,个年轻小伙子得知道钱是好,应当节省,好积攒下结婚费!礼轻人物重,不怕你给她们半个花生米,总是你人心!你要是花大堆钱,给她们买好些又贵又没用东西,倒未必看得起你啦!"东阳听完这套,笑得把黄牙板全露出来,几乎岔气。他自居为高第姐妹俩爱人,因为她们俩都吃他几粒花生米。这些,是桐芳在门外遇见胖太太,嘁嘁喳喳报告出来。胖太太气得发昏,浑身肥肉都打战!
老二耳朵,这几天,老抿着。对谁,他都非常客气。这程子饭食本来很苦,有时候因城门关闭,连大白菜都吃不到,而只用香油炒点麻豆腐;老二这两天再也不怨大嫂不会过日子。饭食太苦,而端起碗来,不管有菜没有,便扒搂干净,嘴中嚼得很响,象鸭子吃东西那样。他不但不怨饭食太苦,而且反倒夸奖大嫂在这困难时候还能教大家吃上饭,好不容易!这来,瑞宣和韵梅就更为难,因老二客气原是为向兄嫂要点零钱,好买烟卷儿什。老大只好因此而多跑两趟当铺!
胖太太声没出,偷偷提个小包就回娘家。这使老二终日象失群鸡,东瞧瞧,西看看在满院子打转,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不想把失业这事实报告给老人们,现在他不能再闭着嘴,因为他需要老人们怜爱——和太太吵架之后,人们往往想起来父母。他可并没实话实说。他另编个故事。他晓得祁家文化与好莱坞恰恰相反:好莱坞以打人为英雄,祁家以挨打为贤孝。所以,他不敢说他打蓝东阳,而说蓝东阳打他,并且要继续打他。祖父与妈妈都十分同情他。祖父说:"好!他打咱们,是他没理,们绝不可以还手!"妈妈也说:"他还要打,们就躲开他!"
"是呀!"老二很爱听妈妈话:"所以不上学校去啦!赶紧另找点事作,不便再受他欺侮,也不便还手打他!是不是?"
他也没敢提出老三来,怕提起来就涉及分家问题。他正赋闲,必须吃家中饭,似乎不便提到分家。即使在这两天内,宪兵真为老三事来捉他,他也只好认命;反正他不愿意先出去挨饿。瑞宣本来有点怕到学校去,现在又很愿意去,为是躲开老二。老二胆小如鼠并不是使老大看不起他原因。老大知道,从个意义来讲,凡是在北平作顺民都是胆小,老二并不是特例。老二暂时失业也没使老大怎样难过;大家庭本来就是今天吃你,明天你吃种算不清账目组织,他不嫌老二白吃几天饭。可是,他讨厌老二毫不悔悟,而仍旧是那无聊。老大以为经过这点挫折,老二应该明白过来:东阳那样人是真正汉*坯子,早就不该和他亲近;在吃亏以后,就该立志永远不再和这类人来往。老二应该稍微关心点国事,即使没有舍身救国决心,也该有点国荣民荣,国辱民辱感觉,知道点羞耻。老二没有丝毫悔悟。因祖父,父母,兄嫂,都没好意思责备他,他倒觉得颇安逸,仿佛失业是种什新消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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