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近两个月来,他头发忽然白许多根!假若对父子家庭之间,他比父亲心宽,对国事他可比父亲更关心更发愁。祁老人年月大半属于清朝皇帝,而天佑在壮年就遇见g,m。从忧国,他直忧虑到他生意;国和他小小生意是象皮与肉那样不可分开。他不反对发财。他可更注重"规矩"。他财须是规规矩矩发。他永远没想到过"趁火打劫",和"浑水摸鱼"。他从来没想象过,他可以在天下大乱时际去走几步小道儿,走到金
子说。
"走?"高第楞住。假若有象钱仲石那样个青年在她身旁,她是不怕出走。为爱情,哪个年轻姑娘都希望自己能飞起去次。可是,她身旁既没有个可爱青年男子,又没有固定目地,她怎走呢?平日,和妈妈或妹妹吵嘴时节,她总觉得自己十分勇敢。现在,她觉得自己连点儿胆子也没有。从她所知道点史事中去找可资摹仿事实,她只能找到花木兰。可是木兰从军切详细办法与经验,她都无从找到。中国历史上可以给妇女行动作参考记载是那贫乏,她觉到自己是自古以来最寂寞个人!
"可以跟你走!"桐芳看出来,高第没有独自逃走胆量。
"你,你为什要走呢?"高第假若觉得自己还是个"无家之鬼",她可是把桐芳看成为关在笼中鸟——有食有水有固定地方睡觉,切都定好,不能再动。
"为什定要在这里呢?"桐芳笑笑。她本想告诉高第:光是你妈妈,已经受不,况且你妈妈又作所长呢!可是,话都到嘴边上,她把它截住。她人情世故使她留点心——大赤包无论怎不好,恐怕高第也不高兴听别人攻击自己妈妈吧。
高第没再说什,她心中很乱。她决定不自己该走不该,更不能替桐芳决定什。她觉得她须赶紧打好主意,可是越急就越打不定主意。她长叹口气。
天佑在胡同口上遇见李四爷。两个人说话答礼儿怪亲热,不知不觉就齐来到五号。
祁老人这两天极不高兴,连白胡子都不大爱梳弄。对二孙与三孙离开家里,他有许多理由责备他们,也有许多理由可以原谅他们。但是,他既不责备,也不原谅,他们。他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他所引以自傲四世同堂生活眼看就快破碎;孙子已走两个!他所盼望三个月准保平安无事,并没有实现;上海也丢!虽他不大明白国事,他可是也看得出:上海丢,北平就更没有恢复自由希望,而北平在日本人手里是什事都会发生——三孙子走后,二孙子不是也走?看见瑞丰瑞全住过空屋子,他具体明白什是战争与离乱!
见儿子回来,还跟着李四爷,老人小眼睛里又有笑光。
天佑思想使他比父亲要心宽些。三儿逃走与二儿搬出去,都没给他什苦痛。他愿意家大小都和和气气住在处,但是他也知道近些年来年轻人是长许多价钱,而老年人不再象从前那贵重。他看明白:儿子们自有儿子们思想与办法,老人们最好是睁眼闭眼别太认真。因此,他并没怎样替瑞全担忧,也不愿多管瑞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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