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哇!"金三爷眨巴着眼,拉张小凳,坐在床前。
钱先生看亲家坐好,他猛由床沿上出溜下来,跪在地上;还没等亲家想出主意,他已磕个头。金三爷忙把亲家拉起来。"这是怎回事?这是怎回事?"面说,他面把亲家扶到床沿上坐好。
"三爷,你坐下!"看金三爷坐好,钱先生继续着说:"三爷,求你点事!虽然给你磕头,你可是能管再管,不要勉强!"
"说吧,亲家,你事就是事!"金三爷掏出烟袋来,慢慢拧烟。
"这点事可不算小!"
钱先生颇有点着急样子:"给!来倒!"金三爷吸口气,把酒倒满杯,递给亲家。
"你呢?"钱老人拿着酒杯问。
"也得喝?"
钱老人点点头:"也得是杯!"
金三爷只好也给自己倒杯。
她已有孕;他可以忘切,而不轻易忘自己还未出世孙子或孙女。他可以牺牲自己,而不能不管他后代。他必须去报仇,可是也必须爱护他孙子。仇另端是爱,它们两端是可以折回来碰到处,成为个圈圈。
"少奶奶!"他轻轻叫。
她走进来。他看见她半天才说:"你能走路不能啊?要教你请你父亲去。"
她马上答应。她健康已完全恢复,脸上已有点红色。她心中伤痕并没有平复,可是为腹中小儿,和四大妈诚恳劝慰,她已决定不再随便啼哭或暗自发愁,免得伤胎气。
她走后,他坐起来,闭目等候着金三爷。他切盼金三爷快快来到,可是又后悔没有嘱咐儿媳不要走得太慌,而自己嘟囔着:"她会晓得留心!她会!可怜孩子!"嘟囔几次,他又想笑自己:这婆婆妈妈怎象个要去杀敌报仇人呢!
"先别吓噱!"金三爷笑下。
"少奶奶已有孕。,个作公公
"喝!"钱先生把杯举起来。
"慢点哟!"金三爷不放心说。
"没关系!"钱先生分两气把酒喝干。
亮亮杯底,他等候着亲家喝。见亲家也喝完,他叫声:"三爷!"而后把杯子用力摔在墙上,摔得粉碎。"怎回事?"金三爷莫名其妙问。
"从此不再饮酒!"钱先生闭闭眼。
少奶奶去差不多个钟头才回来。金三爷发光红脑门上冒着汗,不是走出来,而是因为随着女儿步步蹭,急出来。到屋中,他叹口气:"要随着她走天道儿,得急死!"
少奶奶向来不大爱说话,可是在父亲跟前,就不免撒点娇:"还直快走呢!"
"好!好!你去歇会儿吧!"钱老人眼中发出点和善光来。在平日,他说不上来是喜爱她,还是不喜爱她。他仿佛只有个儿媳,而公公与儿媳之间似乎老隔着层帐幕。现在,他觉得她是个最可怜最可敬人。切将都要灭亡,只有她必须活着,好再增多条生命,条使死者得以不死生命。
"三爷!劳你驾,把桌子底下酒瓶拿过来!"他微笑着说。
"刚刚好点,又想喝酒!"金三爷对他至亲好友是不闹客气。可是,他把酒瓶找到,并且找来两个茶杯。倒半杯酒,他看亲家眼,"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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