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美人衣服上边缘如何配色,头发怎样梳,额上或眉间怎样点"花子",和拿着什样扇子,她都要细心观摩。看过两三次,她发明宽袖宽边衣服,或象唐代长髻垂发,或眉间也点起"花子",或拿把绢制团扇。她每件发明,都马上成为风气。
假若招弟专由电影上取得装饰模范,大赤包便是温故知新,从古旧本位文化中去发掘,而后重新改造。她并不懂得什是美,可是她文化太远太深,使她没法不利用文化中色彩与形式。假若文化是条溪流,她便是溪水泡沫,而泡沫在遇上相当合适所在,也会显出它好看。她不懂得什叫文化,正象鱼不知道水是什化合样。但是,鱼若是会浮水,她便也会戏弄文化。
在她心里,她只知道出风头,与活得舒服。事实上,她却表现着部分在日本辖制下北平人精神状态。这部分人是投降给日本人。在投降之后,他们不好意思愧悔,而心中又总有点不安,所以他们只好鬼混,混到哪里是哪里,混到几时是几时。这样,物质享受与肉欲放纵成他们发泄感情唯出路。假若"气节"令他们害怕,他们会以享受与纵欲自取灭亡,作个风流鬼。他们吸鸦片,喝药酒,捧戏子,玩女人;他们也讲究服装打扮。在这种心理下,大赤包就成他们女人模范。大赤包成功是她误投误撞碰到汉*们心理状态。在她,她始终连什亡国不亡国都根本没有思索过。她只觉得自己有天才,有时运,有本领,该享受,该作大家表率。她使大家有事作,有出风头机会与启示。她看不起那模仿她女人们,因为她们缺乏着创造才智。况且,她们只能模仿她头发,衣装,与团扇,而模仿不她作所长。她是女英雄,能抓住时机自己升官发财,而不手背朝下去向男人要钱买口红与钻石。站在公园或屋里,她觉得她每个脚指头都嘎噔嘎噔直响!
在她客厅里,她什都喜欢谈,只是不谈国事。南京陷落与武汉成为首都,已使她相信她可以高枕无忧作她事情。她并不替日本人思索什,她觉得日本人占据北平实在是为她打开个天下。她以为若没有她,日本驻北平军队便无从得到花姑娘,便无法防止花柳病传播,而连冠家带她娘家人便不会得到切享受。她觉得她比日本人还更重要。她与日本人关系,她以为,不是主与仆,而是英雄遇见好汉,相得益彰。因此,北平全城只要有集会她必参加,而且在需要锦标与奖品时候,她必送去份。这样,她感到她是与日本人平行,并不分什高低。
赶到她宴请日本人时候,她也无所不尽其极把好东西拿出来,使日本人不住吸气。她要用北平文化中精华,教日本人承认她伟大。她不是汉*,不是亡国奴,而是日本人在吃喝穿戴等等上导师。日本人,正如同那些妓女,都是她宝贝儿,她须给他们好吃喝,好娱乐。她是北平皇后,而他们不过是些乡下孩子。
假如大赤包象吃顺气丸似那痛快,冠晓荷胸中可时时觉得憋闷。他以为日本人进北平,他必定要走步好运。可是,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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