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刘师傅就开口,他话好象是早已挤在嘴边上。"祁先生,有件为难事!昨天不是上北海去吗?虽然没给他们耍玩艺,心里可是很不好过!你知道,们外场人都最讲脸面;昨天姓刘可丢人!程长顺——知道他是小孩子,说话不懂得轻重——昨天那问,恨不能当时找个地缝钻进去!昨天连晚饭都没吃好,难过!晚饭后,出去散散闷气,碰见钱先生!""在哪儿?"瑞宣眼亮起来。
"就在那边空场里!"刘师傅说得很快,仿佛很不满意瑞宣打岔。"他好象刚从牛宅出来。"
"从牛宅?"
刘师傅没管瑞宣发问,直说下去:"看见他就问干什呢。没等回答,他就说,你为什不走呢?又没等开口,他说:北平已经是块绝地,城里边只有鬼,出城才有人!不十分明白他话,可是大概猜出点意思来。告诉他自己难处,家里有个老婆。他笑笑,教看看他,他说:不单有老婆,还有儿子呢!现在,老婆和儿子哪儿去呢?怕死必死,不怕死也许能活,他说。末,他告诉,你去看看祁先生,看他能帮助你不能。说完,他就往西廊下走去。走出两步,他回过头来说:问祁家人好!祁先生,溜溜想夜,想起这主意:决定走!可是家
而十分恭敬躬,"特意请半天假,来给先生道喜!"
瑞宣从心里讨厌约翰,他以为约翰是百年来国耻史活证据——被外国人打怕,而以媚外为荣!他楞在那里,不晓得怎样应付约翰才好。他不愿把客人让进屋里去,他屋子与茶水是招待李四爷,小崔,与孙七爷;而不愿教位活国耻玷污他椅凳与茶杯。
丁约翰低着头,上眼皮挑起,偷偷看瑞宣。他看出瑞宣冷淡,而点没觉得奇怪,他以为瑞宣既能和富善先生平起平坐,那就差不多等于和上帝呼兄唤弟;他是不敢和上帝朋友闹气。"祁先生,您要是忙,就不进屋里去!给您拿来两瓶啤酒,小意思,小意思!"
"不!"瑞宣好容易才找到声音。"不!向来不收礼物!"丁约翰吞着声说:"祁先生!以后诸事还都得求您照应呢!理当孝敬您点小——小意思!"
"告诉你吧,"瑞宣轻易不红脸红起来,"要是能找到别事,决不吃这口洋饭,这没有什可喜,倒真应当哭场,你明白意思?"
丁约翰没明白瑞宣意思,他没法儿明白。他只能想到瑞宣是个最古怪人,有洋事而要哭!"您看!您看!"他找不到话说。
"谢谢你!你拿走吧!"瑞宣心中很难受,他对人没有这样不客气过。
约翰无可如何打转身。瑞宣也往外走。"不送!那不敢当!不敢当!"约翰横拦着瑞宣。瑞宣也不好意思说:"不是送你,是要出门。"瑞宣只好停住脚,立在院里。
立有两分钟,瑞宣又往外走。迎头碰到刘师傅。刘师傅脸板得很紧,眉皱着点。"祁先生,你要出去?有两句要紧话跟你讲!"他口气表示出来,不论瑞宣有什要紧事,也得先听他说话。
瑞宣把他让进屋里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