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又怎样呢?"
瑞丰答不出话来。想半天,他想起来:"即使答应,家里还有别人哪!"
"当初咱们结婚,你并没跟他们商议呀!他们管不着咱们事!"
"你容两天,教细想想,怎样?"
"你永远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东阳有势力,你不敢惹他!惹恼他,他会教日本人惩治你!"
头发,穿上最好衣服,边打扮边揣摸:凭相貌与服装,必会战胜蓝东阳。
他找到胖菊子。他假装不知道她与东阳关系,而只说来看看她;假若她愿意呢,请她回家会儿,因为爷爷,妈妈,大嫂,都很想念她。他是想把她诓回家去,好人多势众向她开火;说不定,爷爷会把大门关好,不再放她出来。
菊子可是更直截当,她拿出份文件来,教他签字——离婚。
她近来更胖。越胖,她越自信。摸到自己肉,她仿佛就摸到自己灵魂——那多,那肥!肉越多,她也越懒。她必须有个阔丈夫,好使她动也不动吃好,穿好,困就睡,睁眼就打牌,连逛公园也能坐汽车来去,而只在公园里面稍稍遛遛她胖腿。她几乎可以不要个丈夫,她懒,她爱睡觉。假若她也要个丈夫话,那就必须是个科长,处长或部长。她不是要嫁给他,而是要嫁给他地位。最好她是嫁给根木头。假若那根木头能给她好吃好穿与汽车。不幸,天下还没有这根木头。所以,她只好求其次者,要瑞丰,或蓝东阳。瑞丰呢,已经丢科长,而东阳是现任处长,她自然选择东阳。论相貌,论为人,东阳还不如瑞丰,可是东阳有官职,有钱。在过去,她曾为瑞丰而骂过东阳;现在,东阳找她来,她决定放弃瑞丰。她点也不喜欢东阳,但是他金钱与地位替他说好话。他便是那根木头。她知道他很吝啬,肮脏,可是她晓得自己会有本事把他钱吸收过来;至于肮脏与否,她并不多加考虑;她要是根木头,脏点有什关系呢。
瑞丰小干脸白得象张纸。离婚?好吗,这可真到拿切菜刀时候!他晓得自己不敢动刀。就凭菊子身上有那多肉,他也不敢动刀;她脖子有多粗哇,切都不容易切断!
瑞丰怒气冲上来,可是不敢发作。他确不敢惹东阳,更不敢惹日本人。日本人给他作科长机会,现在日本人使他丢老婆。他不敢细想此中来龙去脉,因为那来,他就得恨恶日本人,而恨恶日本人是自取灭亡事。个不敢抗敌人,只好白白丢
只有最软弱人,才肯丢老婆而声不哼。瑞丰以为自己定不是最软弱人。丢什也不要紧,只是不能丢老婆。这关系着他脸面!
动武,不敢。忍气,不肯。他怎办呢?怎办呢?胖菊子又说话:"快点吧!反正是这回事,何必多饶面呢?离婚是为有个交代,大家脸上都好看。你要不愿意呢,还是跟他去,你不是更……"
"难道,难道,"瑞丰嘴唇颤动着,"难道你就不念其夫妇恩情……"
"要怎着,就决不听别人劝告!咱们在块儿时候,不是说往东,你不敢说往西吗?"
"这件事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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