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爷瞪晓荷眼,气得没说出话来。
"事情恐怕不那简单!"白巡长笑得怪不好看说:"第,咱们不能冒而咕咚去跟大家要铁。你们二位大概得挨家去说声,教大家伙儿都有个准备,也顺手儿教他们知道咱们办事是出于不得已,并非瞪着眼帮助日本人。""这话对!对很!咱们大家是好邻居,日本人也是大家好朋友!"晓荷嚼言咂字说。
李四爷晃摇下。
"四爷,把脊梁靠住,舒服点!"晓荷很体贴说。"第二,铁成色不样,咱们要不要个定标准呢?"白巡长问。
"当然要个标准!马口铁恐怕就……"
老人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软,他又不肯靠住后背,所以晃晃悠悠反觉得不舒服。
白巡长怕把事弄僵,赶快说:"当然!当然!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大家定和和气气办好这件事。都是多年老邻居,谁还能小瞧谁?冠先生根本也不是那种人!"
晓荷见李四爷来势不善,又听见巡长卖面子话,连连眨巴眼皮。然后,他不卑不亢说:"白巡长,李四爷,并没意思作这个破里长。不过呢,胡同里住着日本朋友,怕别人办事为难,所以才肯出头露面。再说呢,这儿茶水方便,桌儿凳儿也还看得过去,将来哪怕是日本官长来看看咱们这里,咱们办公外总不算太寒伧。纯粹是为全胡同邻居,丝毫没有别意思!李四爷你顾虑很对,很对!在社会上作事,理应打开鼻子说亮话。自己也还要交代几句呢:呢,不怕二位多心,识几个字,有点脑子,愿意给大家拿个主意什。至于跑跑腿呀,上趟街呀,恐怕还得多劳李四爷驾。咱们各抱角,用其所长,准保万事亨通!二位想是也不是?"
白巡长不等老人开口,把话接过去:"好很!总而言之,能者多劳,你两位多操神受累就是!冠先生,刚接到上边命令,请两位赶紧办,每家每月要献二斤铁。""铁?"晓荷好象没听清楚。
"铁!"白巡长只重说这个字。
"造不枪炮!"李四爷给晓荷补足那句话。"是,马口铁不算!"白巡长心中万分难过,而不得不说下去。他当惯差,他知道怎样压制自己感情。他须把歹事当作好事作,还要作得周到细腻,好维持住自己饭碗。"生铁熟铁分不分呢?"
晓荷半闭上眼,用心思索。他觉得自己很有脑子,虽然他脑子只是块软白豆腐。他不分是非,不
"干什呢?"晓荷眨巴着眼问。
"造枪炮用!"李四爷简截回答。
晓荷知道自己露丑,赶紧加快眨眼。他确没有想起铁是造枪炮用,因为他永远不关心那些问题。听到李老人和铁样硬回答,他本想说:造枪炮就造吧,反正打不死就没关系。可是,他又觉得难以出口,他只好给日本人减轻点罪过,以答知己:"也不定造枪炮,不定!作铲子,锅,水壶,不也得用铁?"
白巡长很怕李老人又顶上来,赶快说:"管它造什呢,反正咱们得交差!"
"就是!就是!"晓荷连连点头,觉得白巡长深识大体。"那,四爷你就跑趟吧,告诉大家先交二斤,下月再交二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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