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想要求他们马上带他进去,就是看两个钟头光板凳也无所不可;进去才是进去。在门外到底不保险!可是,他没好意思开口,怕逼急他们反为不美。他买块烤白薯,面对戏园嚼着,看眼白薯,看眼戏园,恨不能口也把戏园吞下去。
按规矩说,他还在孝期里,不应当来看戏。但是,为看戏,他连命也肯牺牲,何况那点老规矩呢。到十点多钟,他差不多要急疯。拉住位朋友,央告着非马上进去不可。他已说不上整句话来,而只由嘴中蹦出两个字。他额上青筋都鼓起来,鼻子上出着汗,手心发凉。朋友告诉他:"可没有座儿!"他啊啊两声,表示愿意立着。
他进去,坐在顶好座位上,看着空台,空园子,心中非常舒服。他并上嘴,口中有股甜水,老催促着他微笑。他笑。
好容易,好容易,台上才打通,他随着第声鼓,又张开嘴,而且把脖子伸出去,聚精会神看台上怎打鼓,怎敲锣。他身子随着锣鼓点子动,心中浪荡着点甜美,有节奏,愉快。
又待半天,《天官赐福》上场。他脖子更伸得长些。正看得入神,他被人家叫起来,"票"到。他眼睛还看着戏台,改换座位。待会儿,"票"又到,他又换座位。他丝毫没觉到难堪,因为全副注意都在台上,仿佛已经沉醉。改换不知多少座位,到《奇双会》快上场,他稍微觉出来,他是站着呢。他不怕站着,他已忘吃力是他自己腿。他嘴张得更大些,往往被烟呛得咳嗽下,他才用口液润色它下。
日本人到,他欠着脚往台上看,顾不得看看日本人中有哪几个要人。在换锣鼓当儿,他似乎看见钱先生由他身旁走过去。他顾不得打招呼。小文出来,坐下,试笛音。他更高兴。他喜欢小文,佩服小文,小文天天在戏园里,多美!他也看见蓝东阳在台上转下。他应当恨蓝东阳。可是,他并没动心;看戏要紧。胖菊子和位漂亮小姐捧着花篮,放在台口。他心中微微动,只咽口唾沫,便把她打发开。晓荷在台帘缝中,往外探探头,他羡慕晓荷!
虽然捧场不少,若霞可是有真本事,并不专靠着捧场人给她喝彩。反之,个碰头好儿过后,戏园里反倒非常静。她秀丽,端庄,沉稳,与适当举动,都使人没法不沉下气去。她眼仿佛看到台下每个人,教大家心中舒服,又使大家敬爱她。即使是特来捧场也不敢随便叫好,因为那与其说是讨好,还不如说是不敬。她是那瘦弱苗条,她又是那活动焕发,倒仿佛她身上有种什魔力,使大家看见她青春与美丽,同时也都感到自己心中有青春热力与愉快。她控制住整个戏园,虽然她好象并没分外用力,特别卖弄。
小文似乎已经忘自己。探着点身子,横着笛,他眼盯住若霞,把每音都吹得圆,送到家。他不仅是伴奏,而是用着全份精神把自己生命化在音乐之中,每个声音都象带着感情,电力,与光浪,好把若霞身子与喉音都提起来,使她不费力而能够飘飘欲仙。
在那两排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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