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有个日本军官喝多酒,已经昏昏睡去。在他偶尔睁开眼中,他似乎看到面前有个美女子来回闪动。他又闭上眼,可是也把那个美女子关闭在眼中。个日本军人见女,当然想不起别,而只能想到女人"用处"。他又睁开眼,并且用力揉揉它们。他看明白若霞。他醉眼随着她走,而老遇不上她眼。他生气。他是大日本帝国军人,中国人征服者,他理当可以蹂躏任何个中国女子。而且,他应当随时随地发泄他兽欲,尽管是在戏园里。他想马上由台上把个女拖下来,扯下衣裤,表演表演日本军人特有本事,为日本军人增加点光荣。可是,若霞老不看他。他半立起来,向她"嘻"声。她还没理会。很快,他掏出枪来。枪响,若霞晃两晃,要用手遮遮胸口,手还没到胸前,她倒在台上。楼上楼下马上哭喊,奔跑,跌倒,乱滚,象股人潮,齐往外跑。瑞丰嘴还没并好,就被碰倒。他滚,他爬,他头上手上身上都是鞋与靴;他立起来,再跌倒,再滚,再喊,再乱抡拳头。他眼会儿被衣服遮住,会儿挡上条腿,会儿又看到根柱子。他迷失方向,分不清哪是自己腿,哪是别人腿。乱滚,乱爬,乱碰,乱打,他随着人潮滚出来。
日本军人都立起来,都掏出来枪,枪口对着楼上楼下每角落。
桐芳由后台钻出来。她本预备在招弟上场时候,扔出她手榴弹。现在,计划被破坏,她忘切,而只顾去保护若霞。钻出来,个枪弹从她耳旁打过去。她爬下,用手用膝往前走,走到若霞身旁。
小文扔下笛子,顺手抄起把椅子来。象有什魔鬼附他体,他跃,跃到台下,连人带椅子都砸在行凶醉鬼头上,醉鬼还没清醒过来脑浆溅出来,溅到小文大襟上。
小文不能再动,几只手枪杵在他身上。他笑笑。他回头看看若霞:"霞!死吧,没关系!"他自动把手放在背后,任凭他们捆绑。
后台特务特别多。上装,正在上装,还没有上装,票友与伶人;龙套,跟包,文场,个没能跑脱。招弟已上装,手拉着亦陀,手拉着晓荷,颤成团。
楼上人还没跑净。只有个老人,坐定不动,他没有牙胡子嘴动动,象是咬牙床,又象是要笑。他眼发着光,仿佛得到些诗灵感。他知道桐芳还在台上,小文还在台下,但是他顾不许多。他眼中只有那群日本人,他们应当死。他扔下他手榴弹去。
第二天,瘸着点腿诗人买份小报,在西安市场家小茶馆里,细细看本市新闻:"女伶之死:本市名票与名琴手文若霞夫妇,勾通*党,暗藏武器,于义赈游艺会中,拟行刺皇军武官。当场,文氏夫妇均被击毙。文若霞之女友名,亦受误伤身死。"老人眼盯着报纸,而看见却是活生生小文,若霞,与尤桐芳。对小文夫妇,老人并不怎认识,也就不敢批评他们。但是,他觉得他们很可爱,因为他们是死;他们和他妻与子样死,也就样可爱。他特别爱小文,小文并不只是个有天才琴手,也是个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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