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只求饶命!"晓荷又磕两个头。"对个人这点伤害还是小事。要问你,你到底是中国人呢?还是日本人呢
丝毫没感觉到什,并且也没到祁家去吊唁。他以为天佑不过是个小商人,死或活都与他没有什关系。现在,他可是动心;他想他也许在十分钟之内便和天佑作地下邻居。
再往前走,他们过瑞丰发现帽子盖着人头地方。帽子没有,人头也不见,可是东块西块扔着人骨头。他们还往前走。晓荷有点不耐烦。他想问声:"到底上哪儿去?"可是又不敢开口。他不敢说:"别折磨啦,杀剐给个干脆!"不单不敢开口,他几乎也不敢睁眼看四外。他觉得,不用杀他,只须在这种地方走整天,他也会吓死。他知道,这里与城里,不过只隔着道小河与堵厚城墙,但是,他也知道,城墙里才算北平,才有安全,才有东安市场与糖葫芦,涮羊肉!
穿过个小松林,他们斜奔西南。又走里地左右,他们来到个乱尸岗子。在群小小坟头里,有两个新。那简直不是坟头,而只是很少点土,上面盖着些破瓦烂砖头。
钱先生立住。
晓荷嘴开始扯动,鼻子不住吸气。"钱先生!你真要枪毙吗?,辈子没作过错事!不过好应酬,讲究吃穿,并没有坏心眼!你就不能饶恕吗?钱先生!钱伯伯!"
"跪下!"钱先生命令他。
没费事,晓荷跪在坟头前,用手捂着后脑瓢儿,好象他手可以挡得住枪弹似。
等他跪会儿,钱先生转到他前面,低声说:"这个是桐芳坟,那个是小文夫妇。把他们尸身由河边搬到这里来,埋他们。你说你没作过错事,请你看看这俩坟!亡国,你不单不以为耻,反倒兴高采烈。为你女儿出风头唱戏,白白牺牲小文夫妇。你还说没作过错事!至于桐芳,她有心肝,有胆量,有见识,你却拿她当作玩物,她恨日本人,也恨你们巴结日本人。若不是你们家子寡廉鲜耻,她或者还不至于去冒险。她恨你们。你们欺侮她,玩弄她,你们看她只是个小猫小狗,或者还不如个小猫小狗。她恨你们,她恨不能喝你们血,剥你们皮!你以为你是她最亲近人,但是事实上,你连丝毫也不解她。你无聊,无耻,你眼你心永远在吃喝穿戴与升官发财上。你放纵你老婆,你儿女,教她们信意胡为。你还没有作过错事!"老先生缓口气,把声音放高些:"你给他们磕头!磕!他们未必知道你给他们行礼。即使知道,他们或者还不屑于接受。教你给他们磕头,为是教你明白点,你是罪人,卖国贼,无耻混蛋!"
晓荷胡胡涂涂磕几个头。
"你看看腿!你教日本人把打伤!你敢说,你没作过错事,没有坏心眼?你再看看这个,"老人三下两下解开棉袄,露出部分脊背来,"抬头,看!这每块疤,每条伤,都与你有关系!它们永远在背上,每到变天时候,它们会用疼痛告诉不要忘报仇!它们告诉,仇人是日本人和你!和你!"老人三下两下把棉袄穿好。"你知道你罪过吧?"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