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先甭提你爱她不爱吧;说,这是怎回事!""也就有两点半钟吧,共来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日本人。进门,他们声不出,就搬东西。"
"搬东西?"
"你看哪!妈妈箱子哪儿去?"高第指指平日放箱子地方。
晓荷往那里看眼,空。不单箱子,连箱子上装首饰盒子也不见。他手颤起来。
"这屋里,桐芳,和与招弟屋里,箱子匣子,律搬净!急,过去质问他们。他们把用绳子捆上。要喊叫,他们堵上嘴。只能瞪着眼看他们往外搬运,他们必是有部卡车,在胡同口上停着呢。出来进去搬东西都是中国人,那两个日本人大概只管挑选,不管搬运。有时候,院里只剩下自己和他们两个!打好主意,只要他们俩敢过来强行无礼,就头碰死墙上!决定碰死,方面是要保全清白,方面也是为妈妈赎点罪——她害那多女人,她女儿应当死!可是,他们没来找,或者也许太注意抢东西。搬得差不多,他们找到酒。开始往外滚。知道,他们喝酒必不肯放过去。滚到门坎那里,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使劲,没法越过门坎去。他们喝完酒,开始摔东西。听得见各屋里砰砰口邦口邦响。摔完东西,他们出来,把由门坎里提到墙根去。他们走,把街门
问那些钱是怎来!""问你这是怎回事,没教你教训!"晓荷跺着脚嚷。"你最不该拿日本人当作宝贝,巴结他们,谄媚他们,好象他们并没杀咱们人,抢咱们土地!"
"你要把急死!问你,这——是——怎——回——事!"
"是,这就告诉你!日本人干!"
"什?"他不肯相信自己耳朵。
"日本人干!"她重说遍,比第遍更清楚。他没法不再信任自己耳朵。可是,他心里还疑惑不定。腿似乎立不住,他蹲在地上,用手捧着脸。"不能!"他心里说:"不能是日本人干!从日本人那方面说,他们给他太太带来官职,地位,金钱,势力。给招弟带来风头荣誉。从他自己这方面说,他对日本人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他租下来房子,转租给日本人;他对日本小娃娃都要见面就打招呼;他对日本军人,老远就鞠躬,而且度数是那深;对于恨恶日本人中国人,他要去报告;对日本人发起游行与聚会,他永远热心去参加;对日本人所发明中国话,他首先放在自己唇舌上;对日本*员,识与不识,他都去送礼……"想到这里,他出声音:"不能!不能是日本人!没有对不起日本人地方!高第,你说真话!""没说句假话!"
"真有日本人进来把……"
"妈妈吃过午饭就办公去。"高第手腕开始疼痛,她可是忍着痛,心想把父亲劝明白。"招弟始终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个人。"
"仆人们呢?"
"他们呀,妈妈在家,他们是机器;妈妈出去,他们便自己放假!他们怕妈妈,而不喜爱她!"
"你似乎也不爱你妈妈!"晓荷立起来,坐在床上。"她行为,心术,教没法爱她!"高第把凳子拉近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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