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理会晓荷,除丁约翰给他两句:"日本人跟英国人不同,你老没弄清楚。日本人翻脸不认人,英国人老是个劲儿。不信,你问问祁先生!"
晓荷没敢还言。可是,也并没感激瑞宣与约翰,因为他只懂得人与人之间互相利用,而不懂得什叫着心与友情。他以为他们帮忙是种投资:虽然他今天丢失切,可是必能重整旗鼓,(只要东洋人老不离开北平!)再跳动起来,所以他们才肯巴结他。再说,大赤包不久,在他想,必会出狱;只要她出来,她便能向东洋人索回切。
坐着约翰给拿来小板凳,腿上盖着祁家破被子,晓荷感到寒冷,痛苦,可是心中还没完全失望。每想到大赤包,他就减少点悲观,也就不由得说出来:"高第,不用发愁!只要你妈妈出来,什都好办!"
"你怎知道她可以出来?"高第没有好气问。"你还能咒她永远不出来?"
"不能咒她,可是也知道她都作什事!""什事?难道她给们挣来金钱,势力,酒饭,热闹,都不对吗?"
拍门,不由打个冷战。瑞宣也听见,马上要往起爬。"不是又拿人呀?"韵梅拦住他,而自己披衣下床。她轻轻往外走;走到街门,她想从门缝先往外看看。可是,天黑,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大着胆,她低声问声:"谁?"",高第,开开门!"高第声音也不大,可是十分急切。
韵梅开门。高第没等门开利落便挤进来,猛抓住韵梅手:"祁大嫂,们遭报!抄家!"韵梅与高第齐哆嗦起来。
瑞宣不放心,披着大衣赶出来。"怎回事?怎回事?"他本想镇定,可是不由有点慌张。
"大哥!抄家!给们想想办法!"高第截堵住许久泪落下来。
瑞宣又问几句,把事情大致搞清楚。他愿意帮忙高第,他晓得她是好人。可是,为帮忙她,也就得帮忙冠晓荷;他迟疑起来。他善心,不管有多大,也不高兴援助出卖钱默吟,无耻冠晓荷。
高第不愿再跟他费话。
第二天,全胡同人都看见冠家大门上封条,也就都感到高兴。大家都明白日本人狠毒——放任汉*作恶,而后假充好人把汉*收拾;不但拿去他们刮来地皮,而且没收他们原有财产。虽然如此,大家,看见那封条,还是高兴;只要他们不再看见冠家人,他们便情愿烧股高香!
韵梅不高兴给冠家作什,不是出于狠心,而是怕受连累。在这年月,她晓得,小心谨慎是最要紧事。高第看出瑞宣夫妇迟疑,话中加多央告成分:"大哥!大嫂!帮个忙,不用管别人!冬寒时冷,真教在槐树底下冻夜吗?"
瑞宣心软起来,开始忘晓荷,而想怎教高第有个去处。"大小姐,小文房子不是还空着吗?问问丁约翰去!"韵梅也忘小心谨慎。"你自己去趟,他看得起你,不至于碰钉子!好吗,真要在树底下蹲夜,还得!"
约翰恰巧在家。这整个院子是由他包租,他给瑞宣个面子。"可是,屋子里什也没有啊!"
"先对付夜再说吧!"瑞宣说。
韵梅给高第找来条破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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